只想快些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紧紧关上房门谁也不见。
忽然,一人挡住了她的去路。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玄黑色的衣角,边沿用金线勾勒着张扬的麒麟纹。
抬眼一看,她有些怔愣。
只见,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年郎。
对方不知从哪里摘得一片硕大的、翠绿的芭蕉叶,正懒洋洋地举过头顶。
用来挡雨,聊胜于无。
少年走起路来一点也不规矩,故意挑那雨水最多的地方走,一双鹿皮短靴踩得雨水“啪嗒”作响,四处飞溅,颇有几分孩子玩闹的淘气。
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少年几眼,虞羡鱼整个人忽然凝固了。
“星……星?”
少年一袭玄衣,窄腰长腿,皮肤白皙,容颜俊朗。
正是那夜虞羡鱼跟丢了的人!
这一声娇柔的轻呼,吸引了少年的注意力。他微微摆过头,看到不远处的鹅卵石小径上,俏生生立着一个漂亮的少女。
乌发半湿,黄裙明媚,脸蛋软糯,一双浅瞳如同猫儿一般波光流转,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看。
少年一怔,眨了眨眼,挑唇笑问: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饶有兴趣地朝着虞羡鱼走近两步。
虞羡鱼:“你的伞破了。”
“是吗?”少年抬头看了一眼,猝不及防透过一个黑窟窿,跟天空中低垂的乌云对视了,他哈哈一笑,随手便把破洞的芭蕉叶给扔了。顿时,他的头发和衣衫都被雨水淋得半湿。摊手,朝着虞羡鱼微微一笑,一派天真柔软的神气:
“这下我们都是落汤鸡了。”
虞羡鱼禁不住“噗哧”一笑,心中那点儿阴霾神奇地消散了。
安静地端详她片刻,少年忽地笃定出声:“哦。我知道你。你是……”少年纤长的手摸着下巴,星眸含笑,吐字轻缓:
“你是虞寒仪的妹妹。”
“你叫咸鱼?”眼看少女扬起眉毛,可爱又生机勃勃,他笑着改口,“羡鱼……鱼儿表妹。”
说完,少年躬身,朝她长长一揖,极为温和有礼。
“表妹?”很快,虞羡鱼便从少年的口中得知了缘由。
这少年竟然是她那一群半生不熟的表亲之一!
他名傅星,字寄雪,貌似是某个族老的后辈。
这名字,虞羡鱼莫名觉得耳熟,敲着脑袋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这不就是常常被人拿来跟二哥比较的,砺锋斋魁首,傅寄雪!
要说傅寄雪此人,本为旁支子弟,在本家并不十分受重视。
但那个族老膝下并无嫡孙,便相中了这个优秀的后辈,特意挑了个黄道吉日,收之为嫡系一脉,只姓氏尚未更改。
此次特意带傅寄雪登门拜访,便是于家主那里过个明路,顺便在各位长辈面前露个脸,将来也好在这人才辈出的杏林洲占据一席之地。
眼看雨落不停,这里更不是说话的地方,虞羡鱼便提议,请这位表兄去洛水园一聚,顺便还能找二哥借身干爽的衣服换一换。
听到这,傅寄雪的目光闪了闪。
“表妹当真愿意为我,去向二公子借一身衣物?”
虞羡鱼想了想,湿衣物当然要早些换下,免得染上风寒。她知道生病有多难受,她不想看到星星生病。
离此最近的便是洛水园了,他又跟二哥身量相仿,二哥素来性情温和、与人为善,应不会拒绝这一个小小的请求。
“与人为善?”傅寄雪意味深长地笑了,旋即颔首:
“那便麻烦表妹了。”
虞羡鱼看他一眼,欲言又止,忽然捂住鼻子打了个喷嚏,心道:先去换身衣服再叙旧也不迟。
洛水园
“小姐你真是让奴婢好找!”
荷丝迎上来,见她身边跟着一个陌生少年,有些吃惊。
知道是来作客的表少爷后,荷丝松了口气,待听到小姐要求给表少爷借一身衣物,荷丝便忙不迭去了二公子的寝房。
虞寒仪并未回来。
门前有一个守门的小厮,听说荷丝的来意,料想兄妹感情甚笃,便放了人进去。
不多时,荷丝拿着一件白衣出来,正巧是虞羡鱼亲手给哥哥洗的那一件,十分熨帖平整,衣襟袖口上有浅浅微甜的香气。
……
虞羡鱼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少年白衣乌发、身长玉立的背影。
他长长的黑发如锻一般披垂在挺直的背部,用一根纯白柔软的发带扎起。
她眼眶一酸,禁不住喊:
“星星!”
傅寄雪转身。
少女朱裙如花,眼波含水,随着她一步步走近,还能嗅到一股清甜勾人的桃花香,是女儿家专用的熏香,一般男子很少用。
——与他身上这一袭衣衫的香气,如出一辙,让人忍不住起疑。
想到那晚看见的画面,傅寄雪更加笃定了心中的那个猜测。
少年默不作声地垂着眼,落在少女身上的眸光渐渐变得深沉,带着审视,待她扬起脸来,又很快掩饰好了情绪,轻轻笑说:
“狭路相逢即是缘。初次见面,未给表妹备上什么丰厚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