袋放到干净的玄关架上,极有边界感地,没有朝室内投入目光,正要转身告辞,一串脚步声由楼梯响起。
她心跳微快,下意识回过头去。
颀长的身影映入眼帘,漆黑的空间,照不亮他的面容,只模糊勾勒出一个绰约挺立的轮廓,不着痕迹挥发而来的威慑力将她钉在原地。
沈郁雾莫名感到一阵熟悉。
她眯起眼睛,试图透过不见五指的暗色,看清他是谁。
是不是...她猜测的那个人。
下一秒,沉冽声线唤醒智能系统,附近的几盏柔灯自动亮起。
“姜濯让你来的?”
猜想成真。
沈郁雾想要转身离开的念头强烈。
但他的话语,好似强力的粘合剂,令她脚步无法移动。
段晏清赤脚踩在橡木黑的地板上,发梢滴落水珠,斜靠在楼梯的扶手处,姿态慵懒,与白日的气质迥乎不同,又或是酒精作祟,削减了眸中冷意,投来的目光是漫不经心的矜雅,饶有兴致欣赏着她的局促。
沈郁雾对他何其熟悉。
仅是一眼,便发觉他已沉醉。
比微醺还要撩人,缓步向她走来时,地上水渍蜿蜒,好似精心记录她心跳失频的轨迹。
“段总,您醉了。”她捏紧指尖,保持冷静问,“需要喊韩助理或者姜先生过来吗?”
段晏清的黑眸残留沐浴后的水光。
酒精又将其催化成将散未散的雾。
他定定凝视着她,薄唇轻抿,不发一言。
沈郁雾记得,他的酒量一向不好,看着千杯不醉的样子,实则三杯啤酒就微醺上头,冷白的皮肤染上绯红,红遍身体的每一处。
好在酒品极佳,喝醉了只会往桌子上一趴,睡到不省人事。
除此之外……沈郁雾不可避免联想到一些想入非非的画面。
那是她十八岁生日,因为念书晚,她比同学年龄大一岁。
段晏清喊来要好的同学,以及师傅的几个学徒,专门为她庆祝成年礼。
望江偏僻,镇上没多少娱乐设施。
他们跑到了市里的酒吧,好不容易成年,沈郁雾捧着酒杯,小口啜着色彩潋滟的鸡尾酒。
段晏清提醒她,“酒精度数很高,会醉。”
沈郁雾笑眼弯弯,“段晏清,你可是未成年,小心我喊人把你捉走!”
脾气温软的小姑娘,威胁的话语都像在撒娇。
段晏清唇角勾起,修长手指按住杯柄,薄唇印在她嘴唇触碰过的地方,仰头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沈郁雾水眸瞪大,“你...你...”
好友打趣地凑过来说:“喃喃,谁跟你说段哥未成年啊?”
“他这丫早成年了,就是转档案的时候出岔子才来到高二!”
沈郁雾恍然大悟,原来段晏清上课睡觉,成绩却出奇地好,不是因为天赋,而是早就学过了一遍。她忿忿望向身边的少年,“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段晏清的眼角泛红,桃花眼潋滟惑人。
他挑眉,捏了捏她鼓起的腮帮,“沈郁雾,喝醉了就能理直气壮找茬?”
“是哦,我好像没问过你。”
她自知理亏,把发烫的脸埋进手心,视线透过指缝,隐约看到少年屈起的腿部,隐约凸起的线条,紧绷着,蓄势待发的。
她痛恨自己化身叮当猫。
可目光像被黏住,动弹不得。
生物课上的知识不受控制浮现在脑海里。
回去的路上,他们醉得不轻,老板看着一群小醉鬼头疼不已,最后找了三辆车送回去。
最后一辆车上,只有沈郁雾和段晏清。
她第一次喝酒,没个分寸,混着品种喝了许多,天地不知何物了。
而段晏清,好像也就喝了那小半杯,耳尖红得如春日樱桃。
他们靠坐在后排,沈郁雾鬼使神差地开口:“书上说得不对。”
段晏清长眸半眯,沉声问:“哪不对?”
他的视线落在女孩欲言又止的脸上。
看她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眼神飘忽,而后往下滑动。
“...这不对。”
段晏清脑袋里的神经,“啪”地一声断了。他黑眸幽深,笑意浑肆,“沈郁雾,你这多少有点少儿不宜了。”
两人安静回到了镇上。
凌晨两点的星空璀璨,草丛中虫鸣依稀。
万籁俱静中,走在他后方的女孩轻扯住他的衣角,“段晏清,既然你成年了,我摸一下,应该不过分吧?”
那个时候的沈郁雾,可真是胆大包天。
段晏清的一颗心脏都被她捏在手里。
“不过分。”他强装镇定,实则浑身都在发烫,“但没了清白,我以后怎么找女朋友?”
沈郁雾记得,那晚星明月亮,眼前的少年恣意轻狂。
“那...我把自己抵给你。”
这样,他们就公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