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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言对他这个行为早有提防,微微侧身躲过去,方时扑了个空踉跄两下差点给自己甩飞出去。
“金屋藏狗。”薄言回答着,抓了一下吉他的背带,转身率先要离开,“走了。”
“等等——”方时还想继续问,“你背着我们在外面偷偷养狗啊?什么狗啊!牵来玩玩!”
吉阳冰伸手去拽方时:“已经够晚了,还不回去,明天是不想干了?”
池冬槐看他们几个打打闹闹,觉得还怪有意思的,她不自觉地挠了挠自己的掌心。
她看着薄言离开的背影。
他看起来是个坏人,但好像又不是个坏人。
随后又用余光去扫旁边的宗遂。
他呢?很细心很温柔,对人很好。
至于方时和吉阳冰,池冬槐感觉他们也是不错的人。
她从小跟男生群体的相处就比较少,因为爸爸的工作性质,他们一家人是住在钢铁厂的家属大院。
大院里大部分人生的都是女孩子。
是有几个男孩,但他们性格过于顽劣,不仅妈妈不让她与之接触。
池冬槐自己也不喜跟他们接触。
她现在都还记得。
小学时,那时候流行养彩色的小鸡仔,小商贩每天都会在门口摆摊。
当时身边的朋友都拥有了一只彩色的小鸡仔作为宠物,池冬槐知道家里不太会同意她养。
所以她每天都在摊位前停留,但从未买过一只。
其实很便宜的,只卖五块钱。
老板见她每天都来,都说好给她打折了,但池冬槐还是没买,一直到最后。
老板说,明天是最后一天,再往后,她就不来了。
如果想买的话,只能抓紧明天最后的机会。
她点头,这天回去作业写得特别快,虽然在家长老师面前是很乖的学生,但池冬槐其实也会偷偷发呆、放空自己。
结束作业后,她拿去给妈妈检查。
犹豫许久,才终于问出那句。
“妈妈,我也想要一只小鸡可以吗?我会乖乖听话,把它照顾好的,如果它把家里弄脏了,我也会打扫干净的。”
池冬槐问出去的时候很紧张,但范心萍却只是淡淡说:“养呗,不过你要自己好好照顾它,如果它死了,你也要自己负责。”
意料之内的,她知道池冬槐也会想要养一只。
池冬槐那时候以为是妈妈心情好,后来她才知道,那是妈妈花五块钱给她买的教训。
说教永远比不上让她自己走一段痛苦的路。
一只五块钱的小鸡而已换足够让她铭记一辈子的一次教训,对父母来说,是教育路上,划算的买卖。
池冬槐第二天就在摊位前,挑了一只色彩最明亮的、正红色的小鸡仔。
她的确把它照顾得很好,给它做窝,每天打扫。
这是她第一只宠物,是她第一次自己独自喂养一条生命。
大人们都说这种染色小鸡活不久的,都是骗小孩儿钱的,但是池冬槐听说隔壁家属院有孩子把它们养到很大了。
只需要用心,用爱浇灌。
于是她每天都期待着它长大,好好地、健康地长大。
在这个过程中,池冬槐觉得自己偶尔可以理解妈妈的心情,她也会照顾完小鸡以后去给做完家务的妈妈捶捶肩。
“辛苦啦妈妈。”
噩耗来源于原本快乐的一天,她带着自己的小鸡下楼散步,想带它去公园的草坪玩一玩。
总不能一直圈养在家里,也要去见见大自然嘛。
池冬槐和朋友约好了在公园见面,手上又带了些零食。
她刚下楼,碰到楼下的邻居,跟她同龄的男生,他见池冬槐手里拿着太多东西,就热情地招呼她。
“我帮你拿一些吧!你去哪里?”
“公园…”
“有一段路呢!刚好我也要去,我帮你带过去!”男生说。
热情难却,池冬槐不会拒绝,又觉得手里其他东西略有重量,最后她把手里装着小鸡的纸口袋递给他。
“嗯…那你帮我拿这个吧。”她选了个最轻的东西,“谢谢你啦。”
“好好好。”男生咧开嘴笑了。
一路上他们都聊得挺开心的,男生还时不时打开口袋看,说她这只红色的小鸡真特别,真漂亮。
池冬槐也放松了警惕。
十几分钟后,他们到达公园,池冬槐想先去卫生间,拜托对方帮忙看看东西。
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她哼着歌,想着——
太好啦,今天就是它第一次“回归自然”。
但就当她最开心的时候,看到原本男生等待的地方围了些人,大多是跟他们年纪相仿的男孩。
他们笑得很不友善,笑声中,带着恶意和冷血的快感。
池冬槐感觉不妙,从人群中挤进去,没有问出一句话,因为她进去的第一眼就看到了那被砸在墙上、鲜血淋漓的画面。
灰色的墙面,鲜红的血迹。
被血液黏在上面的红色羽毛。
原来,人在崩溃的瞬间,是无法发出任何声音的。
后来她忘了自己是怎么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