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贺星若拦住坊丁,众人皆是不解。
只见贺星若走上前,笑语盈盈地道:“儿并不是要妨碍公务,只是有几件事情得请郎君帮忙才是。”
只听贺星若先道: “这二人搅扰闹事,将我这地上弄得脏污不堪,合该先为我将这地上清理了,您说是不是?”
虽说贺星若有些不走寻常路,但周遭群众皆点头称是,贺星汉也适时递上了一块打湿的布巾。
坊丁也觉得这小娘子甚是不易,推了一把两个混混,对他们道:“快些将这地上擦干净。”
那两个人本还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此时听到贺星若这话,却是瞪大了眼睛。再被坊丁这么一推,也不敢造次,只能愤恨地俯下身去,拿着葛布,收拾擦拭着地上的污渍。
周遭人看他们二人这般狼狈的模样,也都偷笑了起来。
谁知就在他二人擦地之时,贺星若却在柜台后取了一张纸,只见她思量了片刻,就拿起笔来,低头在纸上写字。
随后,她走到坊丁面前,对坊丁行了一礼:“儿还有一事,要恳请诸位郎君帮忙。”
那坊丁立刻说: “小娘子请讲。”
贺星若将纸双手奉上,对坊丁和众人道:“这二人在此闹事,耽误了不少时候,不仅让儿做不了生意,也让许多客人无法喝茶,其间的损失合该这二人偿还。”
“今日生意正好,儿方才粗略算来,这小半个时辰间,儿当损了五十文铜钱,再有就是他们将这碗摔坏了,也当偿两文钱,拢共是五十二文铜钱。”贺星若将这纸上的每一条说得明明白白,“自然了,也不能让刘医工白跑一趟,这二人自然也要偿银钱给刘医工。”
一旁的赵四郎却问道:“这二人瞧着颇为穷苦,若是赔不出呢?”
贺星若却狡黠地笑了笑: “不妨。我朝有编户制,各人的籍贯,全都登记在册。且这编户时,又有貌阅一项,将大家的相貌,身长皆记下。根据他们的长相来寻,总能寻到。他二人若是说身上没有钱,想来家中之物也能用来抵银钱。”
听到这话,周围人皆说,这小娘子还真是个不好惹的。
是要把人家的家里都洗劫了的架势。
这次她的形象倒不是林黛玉倒拔垂杨柳了,而是林黛玉智抢生辰纲。
贺星汉先是惊愕,但看着贺星若这般威风的模样,他的面上也满是景仰崇拜。
在坊丁将这二人押走时,绿衫男子却忽然回过头,冲贺星若大声喊叫着:“你这女郎牙尖嘴利,太过厉害,合该嫁不出去,没人要!”
听到这话,贺星汉立时气得要撸起袖子,上去揍他一顿,却被贺星若拦下了。
对这话她倒真是不生气,对她来说,嫁不出去也挺好的,可以在家中和父母撒娇,欺负弟弟,还可以继续她的奶茶事业。
何况贺星汉此时如果再跟人打起来,又要耽误不少做生意的时间。
就这般送走了坊丁一行人后,贺星若略略收拾了一番桌椅,就请门外的客人们都进来:“诸位今日受惊了,快请进来宽坐。”
当然了,她也请了刘医工坐下歇息,再让贺星汉给他递上一杯免费的奶茶。
刚才虽然惩治了恶棍,她却也不想在客人心中留下个凶狠的形象,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对众人道:“儿家中不易,如今惟有开间小店糊口,却不成想有人生事。今日之事也多承蒙诸位邻居相助,儿在此多谢诸位了。”
见到贺星若如此模样,周遭人皆道:“小娘子着实不易啊。”
“是啊,我们日后一定多来,照顾小娘子的生意。”
此时,却见王氏已经搀扶贺先走了回来,二人面上皆是汗,想来是着急赶回来的。一见到她,王氏就立刻抓住了她的手,仔细打量着她身上,急急地道:“阿若可有事?听到阿瑶说你们遇到了麻烦,可把阿娘吓坏了。”
贺星若摇了摇头: “阿娘放心,我和阿弟一点事情都没有,坊丁也已经将人都带走了。”
贺先也吃力地站起身来,关切地问着贺星汉如何。
见到贺先夫妻俩的模样,周遭人不由又唏嘘感慨,这小娘子当真是一个人撑起了整个家,柔弱的肩膀扛起了重担,实在是不容易。
此时,又有一人走到柜台前,贺星若瞧这倒是眼熟,却一时间没有想起来是谁。
那人熟门熟路地对她说:“小娘子,我们府上老夫人知晓贵店新做了消暑的饮子,特地派某来买一些。”
听他这么一说,贺星若就想起来了,原来是陆府的人,原来是陆老夫人还惦记着她的推销呢。
贺星若立时眉开眼笑:“多谢贵府老夫人还记挂着,我这就给准备仙草冻。”
就这般忙碌了一下午,王氏想着贺星若今日受惊了,本想着今日早些关店,让她好好歇息,贺星若却连说不用。
直到晚间乘凉,贺星若这才算有了歇息的空档。
盛夏夜间,繁星点点,伴着些许凉风,倒也惬意。
一家人坐在院子的槐树下,贺星汉扒在贺星若身边,给她打着扇子,而贺星若半眯着眼,享受极了。
此时,她也终于是有机会将白日里发生的所有事情与父母说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