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道要更衣,但眼看四周,让几位夫人久等也不礼貌,离去时,顺手推了一把乖巧坐在旁侧的谢寒商,“你替我压几场。”崔濠檬与沈昭君都知晓,谢家驸马不会打牌,如此被赶鸭子上架,说明瑞仙今日豁出去了,不在意输赢。
不过三家输,庄夫人一家独大,这局面已是定势,还有一圈半就要结束了,他压阵几场,输不了太多。
看谢二公子一脸懵懂纯真的模样,崔滢蒙暗叹,瑞仙都不济,送这么一位“白纸”上来,不是上赶着送死么。
且看他如何洗干净脖子等着庄夫人来宰了。他把牌都摞好,像审判科举试卷的博士那样,一张一张审自己的牌面,但取牌出牌还算是麻利,没让人久等。
一开始庄夫人还没有意识到什么,等到她连连点碰上家三次后,庄夫人终于笑靥如花绽开了:“上家履碰,是做我的牌,驸马真是善心。”崔濠檬与沈昭君这才一同想起来,居然忘了叮嘱这庄氏了,不要当面叫破谢寒商驸马的身份。
谁知谢寒商听了,只是略略惊诧了一下,脸颊便泛出桃花色的晕,羞赧地闪了闪眸子。
庄夫人说完这话,正巧连摸三张好字,于是把连连进不着项的口给拆打了,送出一张七条。
“我胡了。”
七条落地,谢寒商身前的四张牌也应声推倒。清一色对碰,附加两条暗刻。
庄夫人的笑意凝在了脸上,她不可置信地垂目。崔蒙濠与沈昭君也一同盯住谢寒商的牌。
一个不会打牌的人,第一把就大胡了,这是天赋异禀,还是他在自谦?崔濠蒙打了多年牌,这种牌她一辈子也没能做成多少次,可想而知多难。庄夫人更是不信,竞然脱口一句:“你出老千?”沈昭君神情淡漠:“夫人,上家的三次碰牌,可都是你送的。”庄夫人这回被堵住了嘴,哑口无言。但心里道邪门,城阳公主在这坐了一个时辰了连牌都没听多少次,没一点儿进项,她让个不会打牌的驸马顶上,立马就成了?
邪门,忒邪门。她就说天底下没有掉馅饼儿的好事,只怕是做了个局来证她,只是她现在赢了钱,倒没有脸中途退场说不打,唯有继续硬着头皮顶上,想城阳公主不过更衣而已,应是很快就回来了。但打了三局,谢寒商的手风竞然顺得不可思议,把把天胡开局,不费吹灰地听牌自摸,这教崔蒙濠与沈昭君二人输得雪上加霜、捉襟见肘,崔夫人的颊肉直抽搐,心说一定是这驸马眼睛有邪术,他不仅会算牌,还能出老千透视牌。第四局,庄夫人又给谢寒商放了一个三元。庄氏有些坐不住,皮笑肉不笑地道:“零钱没了,记一轮,也不定下把能凑整儿,你若放了我胡,便算抵消。”
谢寒商倒也没计较,因为庄夫人称他“驸马”,他真的特别高兴。这一局打完,更衣后的城阳公主珊珊迟来。谢寒商第一个窥见对面踏足春信徐步而回的城阳公主,对方身着蜜合色对襟滚金暗花轻纱罗衣,下合玫瑰红团窠对鹊纹撒花裙,披帛质地轻盈,如水泻地,她穿过廊庑,正噙了一抹温和的笑容向连廊亭里的牌局走来。亭盖翼然,将阴凉笼在她舒窈纠兮的身段儿上,宛如春云细柳般挪动。她见谢寒商的目光压根不落在牌局上,而是落在自己身上,心底里大致有了数。
不过无妨,夫妻么,一张牌桌上就是袍泽,谁输,输了多少,没多少计较的,萧灵鹤上了亭,落在谢寒商身后,伸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黑发,笑问好友:“他输了多少,牌品如何,可没给本宫丢人吧?”崔蒙濠与沈昭君禁若寒蝉。
倒是庄氏叫唤起来:“公主叫来的这个挑土工好生厉害,那眼睛就跟长了钩子似的,我做什么牌他都知道,我打什么都送他手里,他才打了几盘呐,把公主你输的那些全赢走了!”
萧灵鹤呆住了,不可置信:“啊?”
她垂下了眸光。
某个男人恰会抓准时机,将自己的鱼脑袋亲亲近近地送到萧灵鹤的手里,好像在邀功,在得意,在请赏似的!
可她仔细看了一眼谢寒商的牌面,的确做得很漂亮,若是运气好一点儿的话,真的有可能成就天胡。
萧灵鹤轻咳一声:“你学过?”
他慢慢摇头。
萧灵鹤心想,我不是问你,笨鱼。
说不准是谢二以前碰过博戏之类的玩意,这些东西一通百通,十三张更是不难。
谁知他竞欣然地仰起唇角:“我看你在一旁打,我学的。”萧灵鹤汗颜不信,待要继续盘问,想到庄夫人就因为谢寒商陪了几局输惨了,不好意思让谢寒商继续在牌局上坐着,于是驱了他下来,自己将身挪上去,尴尬地一笑:“他闹着玩的,男人家上不得牌桌,还是我来。”庄夫人呢,原本输得厉害,不想再来了的,见冤大头又重新坐回了宝座,于是把心放回了肚里。
谢寒商捧起橘子重重点头:“嗯,我太笨,就适合给阿鹤剥橘子。”萧灵鹤心里失笑,叹了一口气。
庄夫人觉得驸马在讥嘲自己,心里梗了一口气,说什么也要出在萧灵鹤身上,但绝不容许谢寒商再碰一块牌子儿。
如此又打了几局,谢寒商一下去,她的手风又顺了起来,果然是谢寒商克她。
萧灵鹤打得不顺心,好在,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