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出身,而是原来一太妃赐下的引导皇子人事的教习宫女……
这种事上,张嫔或许的确要比司寝嬷嬷更有理论经验。
张嫔翻开册子,轻声细语讲解着。
可宁淼哪听得进去,早早神飞天外。
既定下了要争宠的计划,侍寝是不可避免的,但……
她不自觉抚着右手腕上的珍珠链子,她还没做好准备。
她本该拥有一个和睦美满的洞房花烛夜,而非像现在这样,被人装点打扮好,送到一个根本不会爱惜她的人床上,毫无尊严不说,她还得全心全力讨好。
还未见面,心中对皇帝的厌恶又多了一分。
到底不是适合谈论的话题,张嫔只说了宁淼事前可以做些什么让自己更放松以便接纳,后面的就没说了。
她站起身,“我就不耽误你的好事了。”
说着眼神又扫向锦盒,“几位娘娘送的都是些好东西,尤其是这簪子,做工精美,只是我瞧着与你今晚的衣裳不太搭,不若改日再戴。”
她话语里提点的意味明显,宁淼应声道谢,送张嫔出门。
等张嫔走后,她转身就将簪子插进发间。
“主子,张嫔娘娘刚才不是说别戴这簪子吗?”青羽跟在后面,张嫔最后的话她也听见了。
“簪子好看,我喜欢。”宁淼灿而一笑,她本就生得漂亮,配上这华丽的金簪,衬得整个厅堂都熠熠生辉。
*
戌时一到,凤鸾春恩车就等在了玉明轩外。
宁淼点了青羽跟着,留青言想去却去不得地跺脚。
凤鸾春恩车宫灯华丽精美,内里宽阔芬香,车周身系着铃铛,车动铃动,清脆的声音响彻在夜里,牵动着独守空闺的妃嫔们的心。
从合燕宫到端元宫,坐车大约一刻钟的时间。
一下车,便有数位宫女举着掌扇走至宁淼身前,挡住周遭可能有的窥视。
又有小太监引着前往后殿。
这一路是不能四处张望的,只能将眼垂着,追随着前方人的步子。
很快,应是到了后殿,引路的人变成了司寝嬷嬷。
先是仔细查验宁淼及青羽身上有无什么利物,连那金丝八宝攒珠簪也被拿下,确定里面是实心不可能装什么毒物之后,才还给宁淼。
司寝嬷嬷赔笑:“才人勿怪,奴婢也是依着侍寝的规矩。谁来都有这一遭的。”
宁淼淡淡点头,心想,都说当今皇帝是经过血雨腥风才登上皇位,大约疑心病已经渗进骨子里,怕有人对他不利呢。
就是如此一来,直接刺杀皇帝的心思是彻底散了。
检查过后,司寝嬷嬷又说了些要注意的地方,因着宁淼是头次侍寝,也提点的多一些。
但就像张嫔说的,并没有很详细,只教宁淼要温柔要忍耐,再无别的。
“宁才人请随奴婢来吧。”
接下来要去的地方青羽却是不能跟着了,自有人引她去茶房休息。
宁淼只觉七弯八绕的,因天色昏暗,举灯的人在前后,她又被掌扇挡住,并未看见自己是去了青鸾殿还是比翼殿。
偌大的殿门被推开,司寝嬷嬷做了个请进的动作。
“才人且进去等候陛下,里面茶水、书棋等物尽有,才人尽可打发时间,有什么吩咐喊一声就是了。”
待宁淼走进去,大门“咔”一下,关上了。
宁淼站在原处,抬眼打量殿中情形,这殿约莫五大间,布置精美奢华,只是每间之间皆以厚厚的垂幔隔断,隐隐绰绰,让人看不真切。
殿中央放着一只半人高的香炉,烟雾缭绕,香气四溢。
这香味并不发腻,清清淡淡,有点像雪地里的松柏,带着些冷冽又沉重的味道。
她现在正是在中堂,中堂一般是待客之所,或是做餐厅,此地却被布置成了一间书房,通天地的书架上摆了满满的书。靠右的墙边摆着一张矮榻,矮榻上的小几上有一盘残局。
走近看,书桌很大,桌后的椅子十分宽厚,坐两个人都有余地。
椅背上披着毛发光亮的白虎皮,书桌上还有些散书,更有几张字帖,字帖上的字龙飞凤舞笔锋尖锐。笔架上的毛笔随意挂着。
宁淼觉得有些不对劲。
她随意走向右边,撩开垂幔,下一刻又放下。
——这一间里全是衣柜箱笼,有的衣柜门倒是敞开着,可里面挂着的衣服分明是男装!
宁淼确信自己没看错,且能在衣物上绣那些纹路的,全天下也只有一人!
青鸾殿或比翼殿会放这么多皇帝的衣物吗?
这殿中种种布置痕迹,不像是后妃偶尔住几个时辰的模样,倒像是谁久居之处。
宁淼心中升起一个荒谬的念头。
她该不会,被带来皇帝所居的重意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