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沉声道:“如妃说的有道理。本宫不管你们在家时受到何等娇宠,可入了宫便都是皇上的妃嫔,是赏是罚都得皇上说了算。妃嫔若有错,按宫规处置,或是禀明了皇上太后,听旨发落。”
“任何人都不得滥用私刑!”
后一句话,主要是对着宁淼说的。
但她话音一转:“只是谅在你们刚进宫不久,尚年幼难驯,本宫会替你们向皇上太后求情。”
“至于今日之事,是非对错终有决断。”
“罗才人,你意气用事险些伤害她人性命酿成大祸,此乃一错;胡搅蛮缠、撒谎成性,毫无妃嫔之德,此乃二错;你身为才人,位分低于宁美人,以下犯上,此乃三错。”
“本宫命你禁足于天巧阁,罚抄宫规二十遍。待本宫将此事告知陛下与太后,再另行处置。”
“至于宁美人。”德妃看向宁淼。
“后宫妃嫔和睦为上,纵你快人快语,也该考虑她人心情。罗才人糊涂你却不糊涂,若说她有心伤你,可你之举动,不也是有心伤她?”
“若她今日真溺死在这莲花湖里,你便是受害者,也成了杀她的凶手,届时你又该如何自处?”
“你,也同样禁足玉明轩,待禀明圣上,等候发落。”
兹事体大,德妃不敢擅自做主。如此结果,也算公道。
偏如妃不如意:“新妃进宫才多久,宁美人已与数人发生争执,可见桀骜不驯有违妃嫔温婉之德,依本宫看,也该罚宁美人抄写《女德》十遍,改改自己的性子。”
她话音刚落,宁淼冷笑:“德妃娘娘,您瞧,不怪嫔妾只能依靠自己报仇,宫中等级森严,偏有些人身在高位却蒙心瞎眼是非不分。”
“你!”如妃大怒,“好你个宁美人,今日本宫便让你知道为何本宫能在高位!”
“来人,给本宫拿下她,本宫看谁敢阻拦!”如妃气势如虹,半点不惧德妃。
事实上,哪怕德妃有代掌宫务之权,如妃也从不惧她。
眼看两方争执不下剑跋扈张,一道尖利的声音响起:“太后娘娘懿旨到!”
*
玉明轩里,宁淼洗漱后,换了身干净衣裳,捧着一碗姜汤喝着。
青羽站在她身后给她绞着头发。
宁淼:“你别管我,我让找出来的药呢,赶紧涂上。”她惦记着青羽腰上的伤,不由分说将人按着坐下,解开青羽的衣裳。
腰间果然青了一片。
宁淼亲自给她上药,青羽疼地龇牙咧嘴。
“这些日子你好好歇着,我不用你伺候。”宁淼心疼道。“你也是,也不知道躲。”
其实哪不知道青羽是护着她。
青羽憨笑:“不要紧的,小时候磕着碰着的还少吗?我皮糙肉厚,这算得了什么。”倒是主子,那才真是细皮嫩肉,稍稍使一点力气,皮肤就能红一片。
“何况,美人也为我报仇啦。”青羽心知肚明,宁淼踹罗才人下水也有替她出气的因素在。
“傻丫头。”宁淼假瞪她,“何姨知道了定会后悔让你跟着我。”
青羽:“才不会呢,我能跟着美人,阿娘可高兴了!”她阿娘是个财迷,听说在宁府当丫鬟能每日吃香喝辣,毫不犹豫把她送进了宁府。
“不许这样想何姨。”宁淼无奈,何姨是知道她会护着青羽才同意的。
“不过,倒是有些想阿娘做的豆腐糕了。”青羽道:“阿娘的手艺我总是学不来,明明步骤都是一样的,味道却不同,定是因为没有用泸溪河的水!”
泸溪河啊……宁淼也有些怀念。她的囚水之术,便是在泸溪河中学会的。
泸溪河,亦是她再生之地。
“美人!”回忆被打断,是暖月进来了。
暖月神色有些不安:“刚传来消息,太后下旨,罗才人以下犯上、蓄意谋害妃嫔,德行有亏、祸乱宫闱,责罚俸半年,幽禁天巧阁,无召不得外出。”
“另说美人您言行无状,心气浮躁,罚您抄写在《清静经》十遍供奉于宝佛殿。”
“幽禁?”宁淼有些吃惊。
“是要关起来么?要关多久?”青羽也问道。
暖月摇头:“若只是关起来,顶多说个‘禁足’,‘幽禁’则是有专人看守,罗才人怕是这辈子都出不来了。”再加上罚俸半年……罗才人尚未侍寝,能有多少傍身的东西,暖月本就是宫女,她最清楚宫人们有多么踩高拜低。
“只怕以后那天巧阁,与冷宫无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