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
润玉望着她那双清澈澄静的眼眸,有些心虚地错开她的灼灼目光:“你是旭凤身边出来的,他将你托付于我,润玉又怎能随意驱使你去做这等微末小事?”
谎话!这话听着情真意切,其内里不外乎是句客套且毫无意义的托辞。假若她凤归云真如表面看上去那般单纯,说不定当真能被润玉的说辞所欺。
但很可惜,并非如此。
凤归云从垫上站起身,一下子窜到润玉面前,蹲坐在他身旁。一双明亮的双眸再一次对上他的目光,信誓旦旦道:“于漓玖而言,大殿下却非仅仅是大殿下而已。”
若将她与润玉之间的僵持,看作一场没有硝烟的战场。那么,凤归云只有完全掌握这场战役的主动权,才能赢得最终的胜利。
“什、什么……”润玉那一对波澜不惊的眸子起了变化,好似繁星点点在眸中闪烁,时明时灭。
他的心像是被一根细线一点点往上提起,直提到嗓子眼儿。蓦地,他隐约有些许期盼。对她来说,他究竟处在什么样的位置?
凤归云向润玉那边微微倾身,颇为郑重地说道:“于漓玖而言,大殿下是救命恩人。当初我从九重天跌落,是大殿下救了我。听人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漓玖想要报恩……”
这位夜神可比那只直肠子的金毛鸟儿难懂多了。他并非像旭凤般,只需示弱讨好就足够让其放松警惕。
她要是对润玉直说,自己其实是替荼姚监视他。凤归云笃信润玉非但不会给她好脸色,反而更会疏远她。谁也不会信任一个不守信用的人。毕竟这样的人能出卖旧主一次,就能出卖第二次。
眼下润玉既然那么想要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可说了实话又怕将自己的活路堵死。那么,凤归云索性给他造一个中规中矩的答复。
报恩这词,虽俗气了些,却很是玄妙。怎么报恩?还多少恩情?根本无法估量。轻者,赠以钱帛;更甚者,就如月下仙人曾带她与锦觅在观尘镜中赏的那几出凡间折子戏般,缠缠绵绵的,尽是些以身相许报恩。
凤归云自做不到以身相许,但能够借此由头,躲过润玉的盘问。她所求不多,只要让润玉许了她去做那些微末小事。最起码,在近日能给荼姚一个交代,使荼姚慢慢将监视润玉的任务放心交由自己,从而借此保住小命就行。
彼时,润玉悬起的心落回原处。他合该为此感到放松,可偏觉胸口堵得慌。
既有救命之恩,又为何恩将仇报,当了天后手中的刀刃?也许这报恩一词是荼姚编出来哄骗她的?天后难道认为仅凭这样就可以让她骗取自己的信任?
润玉眉心沟壑愈发深重。眼前人或许只是不懂,不懂何为报恩,更不会懂他……
凤归云捕捉到润玉眼中一闪而过的狐疑、失落与寂寥,知他不会相信自己。信任,那是需要慢慢培养,一点点蕴蓄建立,并非一日之功。
她不介意润玉当下信任她与否,因为她的目的本不在于此。所以,她并不急于在此时向润玉表明自己的立场与决心。
凤归云小心翼翼地盯着润玉的眼睛,一点一点轻声诉说着她的心思:“我……我虽跟在大殿下身边不过十日之多,但见您每每用墨、喝茶,总是眉头紧皱,看起来并不开心的样子。漓玖愚笨,虽不知您究竟为何不悦,但我想……若是墨再好用些、茶再好喝些,大殿下您会不会高兴点呢?”
润玉神色一怔,不由望进她的眼眸深处去探究她的企图。
不搀一丝杂色的眼睛,黑与白泾渭分明,如同他案上那砚台中的墨,醇正的浓墨化在一汪清澈通透的碧水中。
润玉彻底失了心神,意志逐渐摇摆不定。
这一眼便能望到底的真挚,又怎可能被荼姚指使做了那些事?
他心下犹疑,忍不住开口询问:“……为何这样说?”
凤归云将脑袋歪向一侧,故作天真地眯起眼,眉眼弯弯,言笑晏晏:“因为只有大殿下高兴,漓玖才会高兴,这样漓玖报恩才有了意义啊。”
润玉没有移开看着凤归云的目光,眼神一寸未曾离开她的面庞,好似在审度她。可只有凤归云看得分明,他眸中星芒相互碰撞、破碎,化作零星碎光残存,随之徐徐消散,仅剩一片夜幕寂然。
末了,润玉松了口,终还是败下阵来:“你若真想做那些,我不会再阻你。”
二人初次交锋于没有烽火狼烟的疆场上,凤归云不费一兵一卒,便让他溃不成军。
凤归云隔着一条长长的游廊,便见殿内今夕月与豚豚坐在圆桌两侧说着些什么,时不时抻长脖颈,翘望殿外。二人将将说了两三句,回首眺望,碰巧见凤归云从远处缓缓归来,连忙从座上站起,迎了上去。
今夕月绕着她,不停转圈。豚豚则执起她的手,忧虑地把凤归云全身从上至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小玖,没事吧?”
今夕月止住脚步,不再打圈儿。她站在豚豚的右侧,亦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