识蹭了蹭,忽然察觉到不对。巫澜的手掌有这么大么?
她将那只手握在手心,细细描摹。
不对,都不对,长度不对,粗细不对,触感……触感也不对,手套下的手掌硬邦邦的,不像人肉。
印姜的心越跳越快,她动作小心,仿佛对待什么易碎品,虔诚地解开手套上的扣子,慢慢将其脱下。
那双曾属于巫澜的,纤长的,带有一点薄茧,摸起来热乎乎的手被一双金属手取代。
硬邦邦的,冰冷的,反光的,杀伤力强大的,可替换的,外来的……印姜试探地将脸颊靠上去。
陌生的触感,一点都不像记忆里那样,她忽然颤抖起来。“不准哭。"头顶传来严厉的声音,与记忆当中的分毫不差。每当印姜受伤,遇到挫折,失败,反正当她想哭时,巫澜都会很严厉地喝止她。他讨厌看到印姜在他面前哭,哭泣是软弱的象征。他绝不允许印姜在任何人面前露出软弱的一面,因为这代表她已无计可施,甘愿认输。明明印姜骨子里是个爱哭鬼,却被巫澜教的几乎不掉眼泪。也只是几乎。
印姜愣愣道:“我没哭啊……”
她眨眨眼,不懂为什么眼前一片模糊。
“我没哭,老师。”
“我只是,很心疼。”
“我好难受。”
“我好喜欢好喜欢,自己都舍不得碰的,被别人弄了个稀巴烂。”巫澜的声音不变:“还没到稀巴烂的地步。”他没再计较印姜是否在哭了。
印姜絮絮叨叨:“好想杀人好想杀人好想杀人…”过了一会儿,又变成:“痛不痛,老师,痛不痛,我都没在你身边。”再过一会儿,变成:“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作为向导,印姜很少有这么崩溃的时候。
她不断重复,不知如何是好。
在精神图景的另一边,与她浅度链接的哨兵察觉到她的痛苦,那些从未逾矩过的精神力探入,向她传达着平和的情绪。【我很快就到你身边。)
【别害怕,印姜。】
印姜不是害怕,她是悲伤难过。
她看到巫澜现在这副样子,比自己遭受这一切都痛苦。印姜的心很硬,硬到即便有人死在她面前也可以冷静地分析利弊。印姜的心很软,软到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受了伤就会碎成一片片。印姜握着巫澜的手嚎啕大哭。
她的额头靠在那双冰冷的机械手上,冻得她的眼泪不住往下流。她小声地叫着巫澜的名字。
“我在,我在。”
巫澜不厌其烦地回应她。
总算,在印姜一边打嗝一边哆哆嗦嗦地问他:“是不是我不在你会更好”时,他没好气地按住了她的双眼:“别说蠢话,和你没关系。”“不是奥古斯塔斯干的?”
巫澜的声音坚定:“不是。”
“我要是在你身边.……”
“那你也会变成我这样。”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是医生么?”
印姜被噎得没话说。
她吸吸鼻子,总算控制住给自己下了几层暗示,回归平静。她向阿莱耶发过去平和的情感,表示自己没事。
深呼吸一口气,她干脆坐到地上,问:“像以前那样?”巫澜总算带了点笑意:“嗯。”
印姜思索了一会儿,问:“是帝国干的?”“是也不是。”
“不是帝国授意,但和帝国有关系?”
“是。”
“星盗?”
“是。”
帝国的星盗,而且这一年内受过重创的……“野火星盗团?”
巫澜的眼中闪过讶异:“是。”
“我们这边的没使绊子?”
“不是。”
“真和奥古斯塔斯没有关系?”
印姜对奥古斯塔斯的印象太差了,一有事就想往他身上靠。却见巫澜道:“是。”
“好吧。“她有点不爽,“你都解决了?”……不是。”
印姜噌地站起来,她舔舔唇,眼里浮现出杀气:“我来?”“………是也不是。”
“动不了他们?”
“是。”
“身份显贵?”
“不是。”
“能力超群?”
“不是。”
“那是什么?"印姜想了想,看着巫澜不爽的表情,迟疑道:“不会是找不到吧?”
他更不爽:“是。”
“联邦的信息部是吃干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