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西月感觉自己浑身都快要烧透了。
有些东西即使你想忘，可是还是刻在灵魂上！
“你你，你说说你是什么时候重生的！”
何西月让自己强行冷静，伸出手猛地推开傅临川，强迫对方和自己保持一臂距离。
顿了两秒又想道：“我是死后才重生过来的，你……”
“嗯，我也死了。”
傅临川低笑一声。
毕竟是经历过与妻子阴阳相隔，自己也死了一次的人，说起生死也没什么可避讳的。
当年何西月突发心梗亡故的时候傅临川并不在家里。
那天傅临川受邀参加一个论坛，早起何西月突然胸闷不舒服，傅临川原本想要带她去医院，可何西月催促他去论坛，说定好的事情不能突然反悔。
尽管何西月说自己会去医院，但是傅临川还是不放心。
那时候他们已经年老不喜欢家里有太多陌生人，佣人都是钟点工，傅临川只能交代了留在家里的养子傅辰夫妻俩陪妻子去医院。
参加论坛中间，傅临川没有打通何西月的电话，打给了傅辰，傅辰却说何西月在病房里检查，所以没办法听电话。
傅临川根本没想过傅辰会撒这样的慌。
然后，他收到了妻子亡故的消息。
在何西月葬礼结束后，傅临川才查到妻子根本没有去过医院。
那天傅辰的儿子闹着要去吃炸鸡，傅辰带着妻子儿子一家三口去外面吃饭。
在他们一家三口和和美美的时候，何西月因为心梗彻底失去了生命。
她死前，身边没有一个人。
傅临川那时越想越痛，他甚至每次看到傅辰一家都想起妻子的死。
“我无数次想我那时不该出门，更不该将这件事情托给傅辰……”
看到傅临川瞳孔中不受控制溢出来的血丝，何西月沉默了几秒开口：
“其实不怨他什么，即使去医院也不能确定能查出心梗，甚至就算你在家，也不一定就能救回我。”
如果是其他的病或许还有机会。
但是心梗就是一瞬间的事。
因为年老喜欢安静，他们住的别墅离医院也不算近。
那就是何西月的命。
死亡是命。
重生也是命。
傅临川眸色发沉。
其实他知道。
但是他还是会想，如果当时他没有走，或者留在家里的不是傅辰，而是他们的亲生孩子，至少何西月去世的时候身边有更亲近的人。
这样的心态让年迈的傅临川也没能坚持多久。
傅临川喉咙发紧：
“你那时候……怨我没能给你一个孩子吗？”
上辈子傅临川虽然残疾实际上没有截肢，他甚至还拥有一定的行动能力，当时为了保住双腿用了许多国外的猛药。
那药的副作用就是失去生育能力。
尽管傅临川向何西月的求婚的时候已经坦白过，他甚至觉得凭着他的财力即使没有孩子也不会影响什么。
可人性的未知数太多。
傅临川曾经觉得傅家旁支过继来的傅辰傅霜兄妹不错，对何西月孝顺亲近，却在最后被迎面痛击。
在傅辰心里，妻儿的份量大过养母。
傅临川却不能不怨恨。
甚至恨自己。
如果傅临川重生在自己失去双腿之后，他……或许真的没有勇气来找何西月相认。
何西月笑了笑。
“我说啊，傅总你真是年纪大了想的太多，就算我们有自己的亲生孩子，孩子大了依然有翅膀会飞走啊，又不可能永远将他们留在身边。”
“我从来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怨过你。”
何西月当年其实也不想要孩子，她那时候有房有车有猫猫真的很满意。
嫁给傅临川她其实也是冲动了一把。
后来她也确实为这份冲动付出了一些可大可小的代价。
可她确实没有后悔。
因为后悔没有用。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何西月的嗓音带着大学生的稚嫩，语调却是平和安宁。
傅临川眼神情意像云彩一般渐渐成团。
“那这辈子我们……”
“那是以前。”何西月歪了歪头，眼神里是不曾变过的认真，“我们这辈子可以做出其他选择，否则重生还有什么用呢？”
换言之。
这辈子何西月的选择，不是傅临川。
她不怨恨不后悔。
可也不想重来。
傅临川看着神色认真的妻子久久说不出话来，一种仿佛要失去她的恐慌感在心脏上顺着血管蔓延开来。
他不受控制地上前想要将人拥进怀里，却被何西月伸出手拒绝。
“假如没有之前那一辈子，我们现在就只是毫无关系的人。”
“如果你爱我，就尊重我的想法。”
“好吗？”
“傅总。”
最后两个字，生生在两个人之间划出一道沟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