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长垂下眼睛,眼尾泛着红,笑道:“那当然是舍不得了。”“舍不得?”
张道长擦拭眼角的泪水,“那小兔崽子毕竞是我手把手拉扯大的,我怎么可能舍得呢?”
“但是道观已经开不下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他又是个死脑筋,认准了宗门传承那一套,怕是和我一样,一辈子都会待在山上。世安这样的性格不适合一个人,所以我才希望能用《清穴典》给他换一份安稳,反正这东西留在道观里也没有用处,不如把它交给真正能够用得上它的人。”“那为什么不能道别?”
张道长笑道:“千阳大师,我毕竞也只是一个普通的老人,我视如己出的孩子泪眼汪汪地看着我,我又何尝狠得下心呢?”张道长站起身来,双手抱拳道:“我是一个无用的师父,比不上您,没能给他留下什么东西。只希望您看在他无父无母,身世可怜,收容他一下。”“日后他若是犯了什么错,无伤大雅就请您多担待,要是犯了不可饶恕的大错,您就将他扫地出门罢了。”
千阳似懂非懂地点头,“担心自己恨不下心丢下他一个人,所以才不告而别,一走了之?原来是这样…
张道长看了眼时间,“千阳大师,时候不早了,天黑路滑,我就先走了。”“女好……”
张道长来时不带什么东西,去时依旧不带,一个人缓缓地离开了。“师父,让他一个人回去吗?"桑辰皱眉问道。千阳若有所思地摇头。
【啊?补药啊。】
【不打声招呼吗?】
【现在回去时间会不会太晚了?】
张道长离开不久,世安和杨茂回到了包厢。“我师父呢?“世安四处张望,第一时间发现了自家师父不知去向。千阳道:“他先出去了。”
世安皱起眉头,神情有些紧张,“他一个人出去做什么?”“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走丢了怎么办?”
他背起放在墙角的行李,提上装满东西的口袋,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千阳几人紧随其后,来到了餐厅外的马路边。“师父?师父!"世安看着路边人来人往,始终没有看到师父的身影,急得跺了跺脚,“这个老头子,一个人乱跑什么呢!”“千阳大师!千阳大师!"世安焦急地跑到千阳面前,“我师父他没来过这种地方,天还这么黑,万一…您能不能帮我找一下?”千阳道:“他跟你说了,让你留在我身边学习一段时间?”世安道:“师父跟我说了……”
“他已经回去了。”
世安神色微怔,眼眶泛着泪光,“回去?他回哪里?”千阳道:“"回道观。”
“为、为什么?"世安神情肉眼可见变得慌乱,“他不留在这里吗?”“他不和我一起吗?"世安看着陌生的环境,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师父为什么要回去?师父不要我了?“世安紧紧拽着手里的东西,哭得伤心极了。
“那么晚了,他一个人怎么回去……鸣鸣…”【啊啊阿啊世安宝贝别哭。】
【师父干嘛非要把世安送走啊?】
【看不得这讨喜的孩子哭得那么伤心。】
【揉揉世安。】
【我也觉得师父这么晚回去不安全。】
“不……”世安抬起手,用袖子抹了把眼泪,“师父肯定不会不要我,他肯定只是想让我好好学习,我、我不行……”
“太晚了……师父一个人回去不安全。“世安抬起头,泪眼朦胧,“千阳大师,您一定知道我师父在哪里,您帮我找到他好不好?现在太晚了,山上路又特别黑,他一个人肯定不行…”
千阳沉默片刻,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
师父离开的第二天,她一觉醒来,他就已经不见了。千阳来到老树下,站了一会儿,揉了揉眼睛,有些茫然。老树掉了两片叶子下来,落在她头顶。
“奇怪…"千阳站在树下嘟囔道。
那时,师父明明还没有离开。
如果张道长和师父是以同样的心情不告而别,那么,实际上他并没有离开。“千阳大师……求您帮帮我…“世安哽咽道。“他还没走。”
千阳转过身去,看着他们离开的餐厅门口。张道长红着眼睛从里头走出来,几不可闻地叹息一声。【为什么丢下世安啊鸣鸣。】
【师父没走!】
【就算要走也等到白天吧。】
【晚上不安全,而且师父对山下的路也不了解。)“师父!"世安东西一撒就扑了上去。
“我不学习了,我们明天一起回去吧!"世安拉住他的手,哀求地晃了晃。张道长瞪他一眼,“这么大个人了?哭什么哭?”“谁让您突然不见了!您连地图都看不明白,一个人肯定得走丢!”张道长和她的师父一样,不告而别后并没有离开,而是自以为地藏在什么地方,默默陪伴着她,直到千阳彻底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千阳大师,不好意思,我实在放心不下…“张道长道。千阳摇了摇头,“我觉得他不是小孩子,你可以告诉他你的想法,而不是这样自作主张。”
世安立刻紧张地问:“师父,怎么了?”
张道长叹息一声,“千阳大师,您应该很清楚吧?”“清楚什么?到底在说什么啊?师父,您真的打算丢下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