枣红马不愿意拉车,仓促之间又不能去别人家借马,陈禹只得把拖拉机发动起来,挂上拖车,拉着张松云和她媳妇,以及梁二寡妇和山驴子这对“大神”,匆匆忙忙赶往县城。
县里有一所医院,现在早已人满为患,这帮前来看病的无一例外都是染上了虎列拉,医院里护士们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进进出出,一派忙碌景象。
“诶呀我的爹啊!你咋就定.………”
医院门口传出哭天抢地的哀嚎声,两个男人抬着一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一个脸色煞白,已经闭眼的老人,老人的女儿拉着他的手,哭得肝肠寸断!!
“六子你咋来了?”
看到拖拉机,赵正平急忙走过来问道。
“我们村子也发时疫了,这不是……”
陈禹一指拖车上的几位,“叔,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让大夫抢救抢救?这人眼瞅着就不行了.……”“那行吧,你跟我来……”
不一会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护士拎着一个玻璃瓶匆匆赶到拖拉机拖车旁,抓起张赵氏的手背拍了两下,已经虚脱的张赵氏脸色蜡黄,一双浑浊的眼睛轻轻眨眯了一下,连抬起手背的力气都没了。
吡!
针头扎进她手背上的血管里,护士将玻璃瓶递给张松云,“举着,等打完这瓶看看啥情况!”“谢谢,谢谢大夫!您可真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
张松云连声道谢,一双眼死死盯着这瓶液体,似乎这就是能救活他老婆的甘露圣水。
“现在打的都是啥?”
“生理盐水呗,四外都在打仗,也没地方去弄药……”
赵正平有些痛苦的看着院子里举着玻璃瓶打点滴的病人们,这是他能给病人及家属最大的“安慰”了。“叔,这么办不行啊!”
陈禹看到病人和家属都掺杂在一起,意识到如此交叉感染的风险太大,“我看当务之急,不是药品,而是先将病人与家属隔离,另外严禁四处排泄,统一处理消毒………”
“行,就照你说的办!”
“福生?过来过来,你马上把你们巡逻队的人都叫来,戴上口罩,像我这个这样式的,将病人和家属隔离开,有石灰没?有的话都拿过来,对排泄物进行消毒处理……”
陈禹安排下去,赵正平站在一边静静的看着这小子指挥若定,有条不紊,暗暗点头,这小子不但在战场上勇猛无敌,处理这种突发事件也是丝毫不乱,颇有章法!
按照陈禹的指挥,福生领着人给每家每户发石灰进行消毒,墙上贴上了白纸黑字,要求所有人都喝热水,对于眼下最火爆的棺材生意也做出了要求!
所有死人一律火化处理!
不然死人的家属全部送进县医院进行隔离!
一番折腾下来,县里乱糟糟的面貌总算有所好转,此时那俩大神也被挂上了点滴,躺在拖车上,有气无力干哼哼。
“二婶咋样了,大神还没来呢?再不来黄瓜菜都凉了!”
“大……大神怕传染上,打道回府了………”
都这副德行了,梁二寡妇仍旧属鸭子的一一肉烂嘴不烂。
随着管控措施的到位,这场突兀爆发的虎列拉也终于画上了休止符,不幸的是被这俩大神耽误了,导致张赵氏一命呜呼,愣是没抢救过来!
“王八犊子,你不是说能整好么?”
张松云气得抄起拐棍追着俩大神打。
“不是老张大哥,你听我说啊,这回嫂子冲撞的仙儿太厉害……大神儿都压不住……”
梁二寡妇和山驴子被打得嗷嗷惨叫,却仍旧试图从专业的角度向暴怒的家属解释为啥大神不灵了。瞅瞅人家,多敬业!
“去你妈的,滚犊子!”
张松云抄起放在墙角的铁锹,俩大神一看老头动真格的了,撒丫子就跑!
“二婶,你算没算出来今天有一劫?”
陈禹故意扯脖子问了一句。
“算鸡毛!窜了好几天,法力都窜没了……诶呦,死老头你打我不怕遭报应……”
陈禹笑得肚子疼。
“傻笑啥!”
身后传来一个温柔的声音,陈禹不回头也知道来人是谁,他转了个身,一把把媳妇抱起来,唬得崔玉兰连连拍他的手背,“哥你快放下,让人看见多不好!”
陈禹憨憨一笑,这才把她放在地上,崔玉兰仰起头,痴痴看着许久未见的丈夫,大眼睛里映出莹莹水光。
“哥,想你了。”
“我也想你……”
“六子啊,呜呜呜……叔后悔啊,要是听你的你婶子也不能……”老头提着铁锹,抹着眼泪走回来,看到崔玉兰愣了一下,“玉兰回来了……”
“嗯,叔您节哀顺变,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看他那副哭哭啼啼的可怜样,崔玉兰心里也是不忍,安慰一句。
“叔后悔啊,要是早听你男人的话,早把你婶子送县城,不跟那俩大神扯王八犊子,你婶子也不至于……呜呜鸣……”
老头哭得稀里哗啦,陈禹摇摇头,不听六子言,吃亏在眼前吧!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哥,咱们回家吧!”
人与人的喜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