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东岗乡杨家营子的,买两千块吧,多少钱一块?包送不?”
“杨家营子是不是有个老韩家?”
“嗯,韩大地主,一把火把自个和他家宅院全烧了。”
“那挺可惜的,他家我以前还去过,他那仨媳妇都走道(改嫁)了?”
“大媳妇和他一起烧死了;二媳妇跟我们屯子一个老炮腿子勾搭到一块;三媳妇是老董家的闺女,老董家输光了家产,董大虎成了贫农,不让她回家,这不在姑爷家住着呢!”
“说起董大虎我想起来了,你说那个犊子,点儿咋那么正!正卡在节骨眼上把家产输光了!”老头东拉西扯,挡着陈禹不让他看砖窑装砖,陈禹打着哈哈,“可不是么,要是再晚几个月,董大虎八成和韩景元一个下场……”
“那你看是不先交点定金啊!”
见陈禹东拉西扯,眼睛不停往砖窑里飘,老头有点激恼了,咳嗽一声,把烟头弹飞,和他唠正经的。“多少钱一块?”
“俩铜子一块,看你是杨家营子的,都乡里乡亲,就给你便宜点,一个铜子一块咋样?”
“行吧,先定两千块……”
陈禹掏出两块大洋递给他,这点钱还是卖蚕茧得的!
我真是娶了个好媳妇……
虽说老头遮遮掩掩不让他看,不过陈禹早就把烧砖这一套流程弄了个七七八八,再结合一点后世的记忆,眼下让他起个砖厂烧砖,似乎也没啥难度。
“五叔,你这个价给的有点低啊!”
看着陈禹骑马走了,老头这才长处一口气,“你懂个屁,知道他谁不?”
“挺好看一小伙……”
“你真不认识他?徐大管家的徒弟,韩家大院的大管家!陈六子!”
“你说这我想起来了,支前民工,还得了俩一等功!”
“可不是他咋的!”众人也都一拍大腿,刚才忘了和英雄握个手,混个脸熟了!
“这小子,脑瓜子贼聪明,啥玩意一看就会,我看八成不是来买砖的,是来偷师学艺的!”老头瞅瞅砖窑,一脸忧虑。
“不能吧,烧砖可是个手艺活,他瞅两眼就会了?”
“说不准,这小子……蓐根眼睫毛都是空的,贼精明……老八你抓紧拉两车好砖给他送过去,别让他过来。”
“知道了叔!”
“呦,这不是老谢么!”
半道碰上骑驴回来的谢蕴琦和她的洋鬼子媳妇,陈禹哈哈一笑,“咋样,解毒了没?”
谢蕴琦脸黑得像锅底,刚才他们俩去县城找大夫一看,人家说就是吃蚕蛹吃多了引起的过敏反应,不用管,过几天自个就好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谢蕴琦有些不好意思,他着实有些“小人之心”了,没想到竞然在这又碰到了陈禹,他红着脸,干笑两声,“陈,陈禹同志,谢,谢了你的干煸蚕蛹!”
“客气啥,呦,这不是赵领导的驴么,你咋把他的驴给骑过来了?”
“是,是……哈哈,对了陈禹,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你看能行不?”
他从口袋里掏出昨晚起草的一份“文明生活行为规范”,递给陈禹,怕陈禹不认识,还凑过来,垫着脚仰着脖子,指着上面的字,“能看明白不,看不明白我给你念念。”
“不用,这几个字我还是能整明白的………”
陈禹清清嗓子,大声朗读起来!
“为了彻底摒弃封建陋习,传播先进文化,现制定“文明生活行为规范’如下!”
陈禹瞟了他一眼,谢蕴琦脸上露出一丝小小的得意,陈禹哼了一声,继续往下念。
“学习西方饮食习惯,实行分餐制,取缔筷子,推广使用刀叉……以面包为主食……
陈禹忽然想起后世《窃明》中的一个桥段:邓肯在制定新教教义的时候,飞快加入了“宗教人员可以结婚”的教条。
看起来这个谢蕴琦和邓肯没有本质上的区别,只要手上有了那么一丢丢的权力,就恨不得让所有人都围着他转!
跟着他的指挥棒去生活!
“推广卫生,杜绝随地大小便,男性应当勤洗澡勤刮胡子……推广刷牙…”
这条还算比较中肯,毕竟在北方,尤其是东北,夏天还好说,可冬天……
就是一个冬天都不洗一次澡,都稀松平常!
再想想张家老店大车店的被褥……
嚅!
陈禹似乎又闻到了那股积年沉淀下的老油泥味儿!
都包浆了!
“推进扫盲班、识字班等,降低文盲率,在杨家营子修建一所示范小学,推进俄文教学……”陈禹脸色一沉,啥意思?
“写的不错!”
陈禹忽然想到一件事,看这个姓谢的行事风格,似乎和上层某人有着莫大关系!
他把那页纸又递给他,“上边的这些我基本都赞同,你就大力推进吧!还有就是最近我觉得咱俩在工作沟通上出了些问题,有些话说得很过分,现在向你道歉。”
见陈禹竞然主动递过橄榄枝,谢蕴琦又惊又喜,急忙和他握握手,“陈同志你言重了,我们都是同事嘛!为了一个共同的目的走到一起……”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