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也不会杀猪……”
韩昌泰还在犹豫,陈禹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昌泰,你信我的不?”
“哥,我信你!”
“好,你信我,就去这个屠宰场,好好干,以后你就知道这份工作有多吃香!”
“嗯,哥我听你的,我就去屠宰场,干屠夫!”
陈禹一脸欣慰的看着当年的二少爷,如今也成长为一个顾家好男人了!
临走的时候周秀莲装了满满一大包糖果,硬是塞给两人,弄得两口子很不好意思。
“哥,我做梦也没想到二少爷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坐在马背上,崔玉兰感慨颇多。
“人嘛,都是会变的,从坏变好,从好变坏,就这么来来回回反反复复……”
“哼哼还说呢,你呀,可是变坏了,刚结婚那阵儿你多好……”
“现在我不好么?”
“嘻嘻好,可好……好贱……哈哈大马快跑!”
东岗乡的民夫又一次集结了,不过这一次出动的人比较少,每个村子才出六七个人,赶上几辆大车,去省城“接人”。
故地重游,陈禹心里又浮现起上次来省城的时候,当时这里还是一片祥和,现在已经被围得铁桶相似!内外两道关卡中间,无数被城里放出来的老百姓像孤魂野鬼似的挣扎着往外边关卡走,有些走着走着就倒地不起,再也走不动了。
至于侥幸走到关卡前的,这边急忙安排人搀扶出来,送到救济棚,先给喝温热的米汤,等恢复过来精气神了,才给上粮食吃。
人一旦饿急眼了,看到粮食就玩命的吃,有不少就这样被活活撑死了!
陈禹领着狗蛋、土豆、小愣子等人,进了一个帐篷,看到里面尽是衣衫褴褛的饥民,一个个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胳膊细得跟麻花相似,都没了人样。
这也太……
他心里暗暗嘀咕,钱掌柜不知道咋样了。
到底跑没跑出来?
也是,如果现在钱掌柜站在他面前,他也不一定敢认!
毕竞都瘦得脱了相了!
“你们这是一家子?”
陈禹咳嗽一声,开口问道。
“是,是一家子……”一个戴着眼镜,白发苍苍的老头抱着粥碗,可怜巴巴瞅着陈禹,瘦削的下巴轻轻点了两下。
“那行,你们这一家子跟我走,去我们屯子疗养!”
狗剩等人急忙上前,把老头搀扶起来,又把带来的老羊皮袄给他们披上,送到外边。
营地外围,到处都是从各个屯子过来接饥民的,人喊马嘶,热闹非凡。
陈禹骑在马背上,目光穿透层层铁丝网,望向远处曾经的东北第一城。
一座座建筑物如同暗夜的鬼魅一般矗立在城市之中,四周一片死寂,没有半点声音。
仿佛人间地狱。
“走吧,快走吧!”
张少轩瞅瞅天色不早,催促着大家抓紧往前赶。
一路风餐露宿,总算在第三天头上回到了杨家营子,陈禹早让人把那两间工具室收拾出来,将带来的这几户人家安顿进去。
崔玉兰和韩翠玉跑去看热闹,当她们瞅见自家男人从马车上背下来一个个骨瘦如柴的饥民时,都吓了一大跳!
“弟妹咱别看了,先回去吧!”
韩翠玉双手捂住眼睛,但眼前还是不断浮现起那一张张几乎等同于骷髅头的人脸!
完了今晚上非做噩梦不可!
“嗯嗯快跑!”
俩小少妇逃之夭夭。
一直等到天黑,陈禹才满身倦怠的回了家,他把衣服鞋袜都脱下来扔进滚烫的热水里烫过一遍。“饥民太惨了,衣服里全是虱……”
“他们都瘦成那样了,虱子还能吸出血……”
“傻媳妇,你是没挨过饿,人越瘦,虱子咬人越狠……”
陈禹换了一套干净的内衣躺在炕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总共接来了三户人家,里边有一个老头,说是什么大学教授……”
“不是说书中自有千钟粟么,教授读过那么多书,也会挨饿?”
“你呀你……”陈禹笑着捏了媳妇的小脸一下,“正好秋收完,咱们的识字班也该好好搞一搞,就让这个大学教授给咱们上课!”
“哈哈,果然陈六子家的粮食,一粒都不是白吃的·……嘻嘻……敢捏我,猫猫揍他!”
月亮出来了,照着这一方安宁小世界,外边的风也安静了,玉兰靠在陈禹怀里甜甜睡去,陈禹搂着媳妇,看看窗外洒进来的月光,幽幽叹了口气。
眼下韩家也要有后代了,不知道等到昌泰的孩子长大,如何看待他爷爷以及他韩家祖辈的所作所为?我们家的后代……
娘带着小妹改嫁了,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上一眼,江北的本家兄弟们前些年还回来看看他,给他送点吃的,现在兵荒马乱……
大少爷不知道还会不会回来……
陈禹迷迷糊糊睡着了,而在大洋彼岸,一艘游轮拉响了汽笛,开启了通往东方这片苦难大地的航程。“老朽姓董名林,字叔达,承蒙小兄弟救护,感激不尽!”
一直将养了十天,这些饥民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