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六子你可别跟我俩胡扯,一个人分一亩地,你家五口人,那不就是半地地了?”
“那领导你看分多少合适?一个人半亩地?”
“三分地吧,半亩地也有点多……”
事急从权,不能再让饥荒持续下去了!
当然这种事情,县里是不能明文宣布的,那就等于是自找麻烦,但经过小道消息一宣传,各个生产队就都会意,偷偷摸摸按人头给每家每户都分了自留地。
有了自留地,老百姓就能种瓜种菜,这场持续一年多的饥荒也就此消弭了。
但公社还是保留了下来,陈禹也从过去的陈村长变成了陈队长,乡亲们又像当年给韩地主家扛活一样,在叮叮当当的钟声中起床下地,又在日暮的当当声中扛着锄头回到家里。
“这种手法并不高明。”
陈禹坐在自家院子里,看毛毛和韩永生小哥俩下棋,韩永生也在他家呆了半年了,小家伙早就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韩昌泰来过好几次要接他回家,可他却死活不肯跟他回城里。
“干啥捏蠢哥哥们!”
晴晴不知从哪里摘了一把小花,嗨嗨瑟瑟跑过来,作怪似的插在哥哥们的头顶。
“大闺女别捣乱!”
陈禹笑着捏捏女儿的小脸蛋,真快啊,一眨眼晴晴都七岁了!
日子过得飞快!
“爷爷呢?”
晴晴靠在陈禹怀里,好奇问道。
“爷爷被他们学校的人接走了,说是过阵子再来。”
“啊啊啊,爷爷不要晴晴了!”
小丫头扬起小脸,“妈妈呢,弟弟呢?”
“去去去别烦我!”
陈禹一把推开女儿,小丫头捂着小嘴偷笑,又跑进马厩里,把花插在枣红马头顶。
这家伙倒是配合,还低下头,屈起蹄子,甩甩头瞅瞅后背,示意让晴晴爬到她背上。
走啊小主子!
马儿带你出去兜兜风!
“叔叔,什么叫自留地啊?”
最终这盘棋以韩永生的失败而告终,他拍拍小手站起来,冲陈禹问道。
“自留地,就是农民自个家留的菜地,面积都不大,主要是为了让老百姓补充种植一些粮食蔬菜什么的。”
“原来是这样!”
韩永生小小的年纪就已经学着开始自我思考了!
“别问东问西了蠢哥哥,走,出去玩!”
晴晴一只手拉着他,另一只手拉着毛毛,三个孩子哼哼呀呀往外跑。
来到韩家大院的破土围墙下面,几个小家伙抬起头,看着那足有一丈高的土墙,都齐刷刷叹了口气!“好高啊!”
“爸爸说这里以前是你的家。”
“我的家?”
韩永生探着头往里面瞅了瞅,里面只剩下一栋栋拆得七零八落的残垣断壁,这些年为了搞建设,把韩家大院那些过火的墙砖也都挖走盖房子去了,目下所及,一片狼藉。
“是呀,你爷爷以前是咱们屯子的大地主,家里可有钱了,后来一把火把自己和你奶奶烧死了……”“把你奶奶才烧死了!”
韩永生气呼呼喊了一句,但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走进去。
他来乡下半年多了,每次都想进来玩,却都不敢。
眼瞅着要回城里了,是时候进去走一走看一看,瞅一眼我曾经的“家”。
经过这么多年的风霜雨雪,原本高大的土围墙上也出现了垮塌裂痕,孩子们小心翼翼踩着早已朽烂的梯子一步步往上走,直到双脚踩在围墙顶上,放眼一看,方圆十几里的风光都尽收眼底!
“那里是山,妈妈在里面养蚕呢!”
“你看到了?”
晴晴一撒嘴,“看到了呀,哼哼!”
“这就是我原来的家吗?”
韩永生看着只剩下地基,但仍能见证往日恢弘气派的四合院场景的韩家大院,幽幽吐了口气。“快下来!”
老杨头赶着马车路过,看到孩子们站在高高的墙头上又蹦又跳,急忙大声喊道。
“哦哦哦,坐马车车去喽!”
晴晴这丫头打小就是个乐天派,什么事都难不住她,她也从来不为任何事情而犯愁,看到马车,她欢呼一声从梯子上下去,跑出韩家大院的土围墙,坐在马车上面,冲两个哥哥招招手。
“你们下来呀!”
“这傻孩子!”
老杨头笑着捏捏晴晴的小手,“走,爷爷带你去喂牲口!”
“嗯嗯,马厩里有牛有马还有驴,我可喜欢小毛驴了,可好玩……”
韩永生又瞅了一眼一片萧索的韩家大院,摇摇头,默默从墙头上下来,走到陈禹家,“叔叔,你送我回家吧!”
“怎么突然间想回家了?”
陈禹笑着摸摸他的头,问道。
“我想我爸爸了。”
“好,叔叔下午就送你回去……毛毛过来,带着你弟弟去咱家自留地摘点豆角给他们家带回去。”“好的爸爸!”
毛毛一把拉起韩永生的手,小哥俩跑了出去。
石领导下来视察自留地划分事宜,首先来到陈禹家里,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
“为啥粮食产量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