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禹抱着外孙女,走进到挂着“春风酒厂”招牌的韩家大院前,看着那高高的土围子,有些地方因为常年雨水侵蚀,早已残破不堪了!
唉!
想我少年时,还站在土墙上指挥炮手打土匪……
现在……
也是当姥爷的人了!
“姥爷姥爷,好高啊!”
小豆丁仰起头,一脸夸张的看着一丈多高的土围墙,她还是第一次见过这么高这么大的“墙!”“这是你家的。”
小豆丁愣了一下,陈禹忽然觉得造化实在过于弄人了!
没想到兜兜转转,我的女儿嫁给了韩景元的孙子,现在又有了他的重孙女……
唉!
我这辈子和韩家人算是扯不清了!
“这个大院子,原先就是你太爷爷家的,你看……”
陈禹蹲下来,指着冻得梆梆硬的地面,“这是他家原先房子的地基,还在这呢!”
“哇哇!”
彤彤年纪还小,说不出太复杂的词语,只能瞪大了眼睛表示一下小小的惊讶。
“那年我才十八岁,土匪打进来了,你太爷爷不在家,你太奶奶让我带着人去打土匪,当时我就站在这上边……”
陈禹指着土围子上用红砖修葺起来的台阶,思绪又回到很久很久以前。
日子过的真快啊!
“太爷爷………”
小豆丁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爷爷坏,捏人家手手!疼!”
“哈哈你爷爷年轻时就是个赌鬼,可有意思了……”
想起韩昌泰年轻时被韩老爷吊在树上抽,陈禹就忍不住笑,小彤彤也笑起来,虽然她不知道姥爷究竟在笑些什么。
反正跟着笑就是啦!
“你都一岁多了,你太爷爷还没见过你呢,走,去看看你太爷爷!”
陈禹抱着小豆丁,出了村子,一步步来到秋收后的庄稼地里,望着寒烟衰草中矗立的几座老坟,他的思绪又回到很久很久之前。
“太爷爷,在土里!”
小豆丁见姥爷盯着几个土包发愣,咯咯笑起来,陈禹也笑,自己或许是真的老了,怎么突然间这么喜欢悲春伤秋了?
“来,彤彤,给你太爷爷太奶奶磕个头。”
“嗯嗯!”
小豆丁乖巧跪在地上,砰砰磕了三个头,把小丫头白嫩的小脑门都碰红了。
“傻丫头!”
陈禹开着都想笑。
“太爷爷,太奶奶,我是韩彤彤,是……”
“是你们的重孙女。”
陈禹在一旁提醒道。
“是重孙女,我可乖了……”
“好了好了!”
陈禹笑着把外孙女抱起来,“走,咱们再去你太姥爷那看看,姥爷告诉你,你太姥爷那可是埋了好多好东西……”
“真哒,是好吃的么?”
“就知道吃!”
陈禹笑着在外孙女的鼻尖戳了一下,逗得小丫头咯咯直笑。
来到爹的坟前,陈禹蹲下来,小心翼翼将坟头的杂草蓐了一遍,想起这座荒坟下睡着的是对自己最好的人,也是给了他生命的人,陈禹忍不住鼻子一酸,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转。
“姥爷哭鼻子!”
小豆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见姥爷抹眼泪,捂着嘴偷笑起来。
“哈哈,姥爷老了,年纪大了,就容易动感情……”
陈禹苦涩一笑,“来彤彤,给你太姥爷磕个头,告诉他一声咱家又有了一代人。”
“嗯嗯!”
小豆丁乖巧跪在地上,同样是砰砰三个头,疼得她一吡牙。
“傻孩………”
陈禹笑着把外孙女抱起来,帮她揉揉脑门,“你太姥爷走的时候,姥爷我才十岁,当时就感觉天都塌了,以后咋办啊,家里连一粒粮食都没有,饿得姥爷眼前一阵一阵的黑……”
“唉!”
小豆丁小大人似的拍拍陈禹的手背,“姥爷傻乎乎,彤彤有好吃的!”
“哈哈,当时哪有你呢!”
陈禹噗嗤一笑,扭头看看坟茔,想着几十年之后,我也要陪着父亲睡在地下了。
“接亲了,你这个当爹的咋跑这来了?”
崔玉兰匆匆跑过来,岁月并未在她那张美丽的脸上留下多少痕迹,一如年轻时美丽动人,只是脚步也有些蹒跚了。
“带丫头转转。”
小豆丁张开小手,被崔玉兰一把抱过去,小丫头小手指着远处,立刻叽叽喳喳,“太爷爷睡在那!”“太姥爷睡在这!”
“哈哈,年纪不大,记得倒是听清楚的!”
陈禹忍俊不禁!
我这个外孙女啊,和她妈一样古灵精怪的!
喇叭声吹吹打打响起来,迎亲的队伍进了隔壁的知青宿舍,一身新衣的俩新人被众人簇拥着推出来,能够嫁给幼年时的玩伴,董淑真笑得合不拢嘴。
“你是不是早就惦记我了?”
毛毛一现在应该叫大名陈继先了,憨憨一笑,“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错么?”
“你个坏蛋!”
哥哥姐姐都结婚了,只有年纪最小的豆豆,大名陈继兴的家伙独孤坐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