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昌明坐下来,拉着彤彤的小手问东问西,彤彤也很开心,一一作答。
“臭小子,看到你大爷爷回来了,还不去打招呼!”
陈禹一把抱起外孙子,在他小脸上捏了一把,催促道。
这小傻子只顾着嘿嘿笑,歪歪头,看姐姐和大爷爷聊得火热。
“真好,我做梦都没想到,昌泰都当爷爷了,还和你成了亲家。”
韩昌明拉着陈禹的手,满脸是笑,忽的叹了口气,“要是咱爹还活着,看到这一幕,指不定得多高兴呢!”
是啊!
陈禹也有些叹气,年纪越大,他越理解韩景元的行事风格了!
就譬如说对二癞子,用他,打压他,不给他娶媳妇!
后来二癞子翻身做主人,干的都是些啥事!
二癞子现在去哪了谁也不知道,只是听有人说二癞子和大车店的一枝花搅到一起,俩人在省城召集了几个失足妇女,干皮肉买卖呢!!
真真假假,谁又去穷究呢?
自己如今也到了韩景元那个年纪了!
“对了六子,你妈……”
韩昌明清晰记得,陈禹的母亲年轻时也是很漂亮的,自打他爹死了之后,就改嫁到别处生活,男方不愿意替老陈家养儿子,他母亲也没办法,只得把陈禹留在村子里,大少爷向他爹求情,这才让陈禹在韩家当了长工。
“没联系!”
陈禹一摆手,“大哥,别提她那个人了!”
“你母亲也是有苦衷的……”
韩昌明眨眯两下眼睛,算了不说了,别一回来就惹六子不开心。
“姥爷还有妈妈?”
臭小子突兀喊了一句,众人都笑起来,陈禹抱起外孙子,“姥爷要是没有妈妈,那姥爷是哪来的,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嘻嘻……”
小家伙憨憨的笑,陈禹吧唧亲了一口!
我这大外孙真招人稀罕!
回到村子里后,韩昌明看着家里唯一剩下的“遗物”一韩家大院的土围子,不由得感慨万千!“我从没想过还能看到这堵墙,我还以为早拆”…”
他走到土墙前,用手抚摸着那一道道雨水冲刷出来的细小沟壑,青灰色的土簌簌掉下来,沾染在他手上,韩昌明的眼泪瞬间掉了下来。
家,我终于回来了!
洗去一身尘埃,从此以后归隐田园,像父辈一样,做一个真正的农民,从此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可惜父母已经不在了!
无法再在二老膝下尽孝了!
“六子,给我一块地,我再盖一栋房子吧!”
“好的大哥,现在村子里还有十几块宅基地,你自个选一块吧!”
陈禹也不忍心看他那般悲伤的样子,开口说道。
“就选旁边这块地吧,至于这围墙……”
他瞅了瞅远处,“扒掉烧砖吧!”
“行吧!”
得知大少爷回来了,全村老少都来探望,众人一起动手,将韩家几代人辛辛苦苦修起来的土围子拆掉了,那些修墙用的土也都拉到砖窑烧成砖,给韩昌明盖房子用。
“这有东西!”
就在大家挖掉老韩家土墙的时候,狗剩忽然觉得锄头刨到了什么东西,他急忙弯下腰,从土里抠出一块崭新锂亮的铜牌。
“上边好像还有字迹……”
陈禹接过来,用袖子蹭了蹭,这块铜牌夹杂在干打垒的土墙之中,没有收到风吹雨打,虽然历经近百年,仍然光亮如新。
“愿我子孙,耕读传家,孝悌为先,忠信为本,积德行善,和睦乡邻,舍弃赌业……张德扬惠,守规遵训。”
铜牌背面还刻着一行小字,大概意思就是赢了老杨家的家产,心中有愧,寝食难安,希望子孙后代能够友善对待杨家人,以偿祖上罪愆云云。
韩昌泰、韩昌明兄弟看着这块“祖训牌”,内心百感交集!
老祖宗早就料到赌博绝非正业!
可惜韩家几代人,都是靠着赌博发家,横掠民财,才有了韩家当年的雄厚资本!
“把这块牌子收好,一代代传下去吧!”
韩昌明叹了口气,将牌子递给弟弟,抡起锄头,继续挖土。
“我就说赌博不好,我早就戒……”
陈禹忍不住笑,忘了你被韩叔捆在树上抽鞭子的时候了!
韩昌明开青石县风气之先,在杨家营子盖了一栋二层小楼,破天荒的用上了塑钢窗、独立抽水马桶、电梯、空调、冰箱、地暖等新物件,搞得大家都非常好奇!
“上厕所就在屋里上啊,那不到处都是味道?”
“万一电梯停电卡在那了,人不是憋死了?”
“谁说不是呢,总共没几步道,还装个电梯……暖气片埋地板下边了?万一漏水了咋整?”众人都跑来参观,七嘴八舌,心里也看得直痒痒!
这大夏天的,小风一吹还真凉快哈!
赶明我也把房子拆了,照这样建一个!
“这就是锅炉?”
陈禹看看后厨安装的集中供暖系统,也是皱皱眉,既然大哥开了这个头,想必以后村子里家家户户盖房子装修,怕是都要按照这个调调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