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广州,最有名的玩场是陈塘的留殇。
在佛山,最吃香的是鹰沙嘴的共和楼,里面满堂贴金,所以大家又唤作金楼。
而这栋楼的这个名字也有些来历,据说是宫宝森第一次来金楼,就是1911那年,不过他不是来风流快活、消遣解闷的,而是送来一个炸弹,三天后就炸死了广州将军凤山,民国由此而始,所以才叫共和楼。
但再如何说,也脱不开金楼本身的性质,它就是一个堂子,说明白点就是青楼。
金楼作为全广东第一家有电梯的堂子,其内极尽奢华,业务也非常广泛,吃喝嫖赌四样全占了,故而又号称太子进太监出。
可以让你今天进去之前是富甲一方的巨亨,一晚过去,明早天亮出来就败光了家产,连一身遮体衣服都输光,只剩个裤衩,不,兴许连裤衩都没有,就被光溜溜的丢出来。
但你别以为这里只是普通的寻花问柳之地。
俗话说‘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金楼里可藏着不少好手,便是那些讨饭吃的三姑六婆、端茶递水的茶壶们、整日里抱着算盘的账房、或是笑脸相迎的老鸨。
这些明面看着普普通通之人,但其实暗地里,年老色衰的女人可能都是某个门派的传人,又或许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茬子,犯了事,到楼子里避避,又也许连看门的牙都快掉没的老大爷都是隐姓埋名的宗师。
真要是把他们当做下九流的,那你真是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金楼名副其实,当真是金碧辉煌,灯火通明,没有熄灯的说法,也没有关门的说法,来了便是客,进去就有人接待。
往日里,你根本听不到女人为了赚钱,在金楼门口揽客吆喝,里面只有笑声,曲声,歌声。
然这一天,这个傍晚,金楼却是落针可闻,但见楼上楼下,女人男人,旗袍长褂,没一人说话,一个个都沉着气,静静地,眼神闪烁的望着门口。
像是在等着什么。
天边半片残红,渐渐往下沉落,金楼大厅内的钟表,滴答滴答的摇摆着摆锤,时间一点一滴过去。
直到西边再无一点红,昏暗黑夜彻底笼罩大地。
“踏踏踏……”
脚步声响起,不是一个人,听声音应是一群人。
这声响,越来越近。
满堂皆静的金楼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一息。
两息。
三息。
终于,一道身影出现在了众人的眼中。
来人是个男的,穿着一袭黑色马褂、黑缎长袍,一身的黑,身子瘦削,脸上刻画着深浅一步的皱纹,年约五十来岁,却精神抖索,当先一人走在前。
在他身后,跟着一群人。
落后之人,是一个穿着紫绸长袍年近三十的男人。
再次之则是五个人,相比前者,后面这五个人却是极其吸引目光,但见这是一男四女,男的俊朗非凡,女的清丽脱俗,容颜绝美,梅兰竹菊,各有千秋。
“以前只是在门外看过几眼,进来还是第一次,这金楼果然名副其实,满堂贴金。”
五个人中,一名气质精灵古怪的女子四下打量一眼,小声嘀咕了一声。
“姐,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拉着,你那次就进来了。”
说话的是女子身边的一名女子,说来也是惊奇,这女子竟与精灵女子长得一模一样,只是前者活泼点,后者清冷点。
两者应当是双胞胎。
“行了,别说了,老爷子快上楼了,跟上吧。”
五个人中的男人开口说话了。
“知道了,顾哥哥。”精灵女子乖巧回道。
轻轻点头,顾离一边跟上宫宝森、马三的步伐,一边望着紧跟在身边的白秀珠,和长成大姑娘的小六、阿秀和宫若梅,心中有些怅然。
“时间过的真快,这转眼,便又是四个年头。”
没错。
距离顾离与白秀珠结婚,已然过去了四年。
现如今是一九三四年八月,盛夏时节,正是南北方最炎热的阶段。
在这四年的时间里,真是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虽说电影基于现实,然却是两个概念,两种不同的世界,但有些东西还是有迹可循的。
在1930年后半年,先是金家金铨金总理脑出血去世,金家落败,冷清秋抱着儿子趁着大火逃离金家,然后几省军阀大混战,北洋政府当场被打散,政界直接大换血,在这个过程中,白家白雄起因为以前的职务问题,被从头撸到脚,再无权利在手。
但好的是,白家再怎么也是世家豪门,就是失去了权利,白家也没有破败,还可以继续过富裕的生活。
那一年,顾离用三寸不烂之舌,劝说白雄起离开京都,一家人全都返回了杭州老家。
随即九一八事变又要到来,顾离便开始劝说宫宝森,南下奔赴港岛。
那个时候,因为北拳南传失败后,宫宝森再无李济深这样的实权人物支持,而南方武林也‘死守规矩’,沉浸在门户分野中,对于南拳北传非常抵触。
这一宏大目标与心愿,宫宝森束手无策的同时,也不想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