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僧倒要瞧瞧,此乃何人道场,竟是如此狂妄无边?”
金蝉子踏入殿门,刹那间,一幅宛如仙境的画卷,徐徐展开。
远方山峦叠翠,薄雾缭绕。
山脚下楼宇低矮古朴。
飞鸟成群、走兽成列。
云霞如绸,天光如洗。
景象恬淡却深蕴玄机!
一景一物,一树一木,皆暗含天道,浑然天成。
而在近前,一株通天彻地的古柳树赫然伫立,其枝叶尽皆向东南方向低垂,如同指引,又似在朝拜。
是了!
大道东南起!
金蝉子目光一凝,只见东南方向,竟立着一个道人。
道人静立于霞光之中,衣衫朴素,毫无气息波动,如一石、一树般与天地融为一体。
若非刻意去看,几乎察觉不到他的存在。
可正因如此不起眼,反而显得越发可怖!
这方天地,一切玄奥仿佛都以他为中心。
这道人仿佛便是所有天地奥秘、万物的终极答案。
世间有大美!
极致当如此!
道人立于案前,手执漆黑毛笔,于素白宣纸上缓缓挥毫。
每一笔落下,灵气便如脱缰之马奔腾而出,在纸上化作山川禽兽、水鸟鱼虾,形貌俱全,栩栩如生。
而当最后一笔点落,那纸上万物便仿佛获得了灵魂,自纸面跃出,化作真实生灵,在这方天地自由翱翔起来。
金蝉子屏息凝神,细察那些活物!
不是幻象!
不是幻术!
也不是提线木偶!
亦不是仿制傀儡!
“嘶!!!一念万物生!”
“这等通天彻地,化腐朽为神奇的手段,恐怕只有圣人才有这般本事吧?”
金蝉子呆住了,震惊出声:
“凭空造物,抟土造人,这是……传说中女娲娘娘方有的神通啊!”
可下一刻,他又摇头:
“不对!女娲造人,尚需三光神水和九天息壤,那道人却只以毛笔宣纸,心头一念,便造化万物,此等手段,已远胜女娲娘娘!”
目睹此等神迹,金蝉子大为震怖,喃喃自语道:
“阿弥陀佛,吾师如来,在此人面前,恐怕连端尿壶的资格都没有啊!”
待那道人放下毛笔,金蝉子这才上前拜礼,郑重无比:
“小僧拜见圣人。”
周玄微微侧身,转头看来,目光平淡如水,却仿佛一眼洞彻万象玄机:
“你这金蝉,既已悟道化形,不在灵山听那如来小儿讲经,怎跑到我这道场来了?”
金蝉子心中一震,眼前之人,一语道破他的身份来历!
圣人手段,当真深不可测啊!!!
“小僧并非有意叨扰,是被一团金光裹挟,迷失其中,才得见此地。”金蝉子不敢隐瞒,一五一十说道。
周玄微微颔首,道:
“此乃灵玄道场,吾乃灵玄道人!”
“你能至此,便是与吾有缘!”
“你可愿拜吾为师?”
金蝉子听罢,心中一喜。
拜入圣人门下,这是可遇不可求的无上造化!
但喜悦之后,却是心头一凉!
他乃如来门下亲传二弟子!
已立誓入佛门,行大愿,不改其道,怎能轻易改拜他门?
他低头沉思,一时间难以回应。
周玄却仿佛早已看穿他的犹疑,淡淡一问:
“你初入佛门之时,所求为何?”
金蝉子沉默一瞬,答道:“弟子所求,乃是弘扬佛理,普渡众生。”
周玄又问:“那你以为,佛法真的能普渡众生?”
“西方极乐的诸佛、菩萨,可曾俯首问过众生,是否愿意被普渡?”
“若众生并无此求,你又是否知晓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三问如惊雷炸响,金蝉子脑海中一片轰鸣!
他愣在当场,喃喃自语:
“佛法……真的能普渡众生吗?”
“众生真的需要被普渡吗?”
“我们……是否曾问过众生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金蝉子想到被骟去阳根的青狮虬首仙。
想到狮驼国百万民众安居乐业,却要沦为人间炼狱!
曾经,他虔诚相信众生皆苦,佛法慈悲,可渡世人!
可此刻,他佛心轰然崩塌,万念俱灰,但却仍心有不甘,口中高声辩驳:
“佛门乃天命所归,待西游大劫结束,便是佛门大兴之日,自有普渡之机!”
周玄冷笑一声:“金蝉子,你莫在自欺欺人了!”
“佛门大兴,是为了苍生,还是为自身气运?你可敢扪心自问?”
“西方诸佛,端坐莲台,高高在上,视芸芸众生如草芥,他们是为了普渡众生,还是为了功德气运?”
“须知,兴,百姓苦,亡,百姓亦苦。千古兴亡多少事,从来百姓最艰难。”
“所谓佛法东传,佛法大兴,亦不过是既得利益者的狂欢罢了!”
“救不了百姓,更渡不了苍生!”
金蝉子听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