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素娥拿了转诊证明,也不再耽搁。
搀着刘癞子就开溜了。
她怕再耽搁下去,会被梁拉娣讹上。
刚才丁医生可是说了。
大毛那鼻血要是止不住,会有生命危险…
现在厂领导家肯定是不能去了。
那不等于自投罗网嘛。
还是先回家吧。
等明儿天亮,再去上级医院拍个片子。
汪家在机修厂可是‘大户人家’。
不是说家里条件有多好,而是人丁兴旺。
五个儿子,两个女儿。
都快赶上葫芦娃了…
汪素娥排老大,底下有五个弟弟一个妹妹。
当年她之所以没外嫁,而是选择招赘。
纯粹就是为了养活弟弟妹妹。
这刘癞子爹妈走的早。
也没个兄弟。
两家一拍即合。
刘癞子就这样当了汪家的上门女婿。
如今汪素娥的五个弟弟都工作了。
就剩个幺妹还在念书。
当年刘癞子跟汪素娥结婚,可是找厂里分配了住房的。
新房跟汪家挨在一起。
等于是把原来的单间,变成了两居室。
“姐夫咋样了?”
汪素娥刚扶着丈夫走到家门口。
几个弟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的询问伤情。
“说是骨头没有断,就是有点裂…”
“明天要去上级医院拍个什么片子,然后才能拿到药。”
汪素娥说着,就把刘癞子搀去床上。
随即端起茶壶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咱得让他赔钱!”
老二汪国庆长的跟个矮冬瓜似的。
年纪不大,口气不小。
向来都是他们汪家兄弟欺负别人。
啥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你们先别吵,听我说…”
汪素娥在几个弟弟面前,还是挺有权威的。
这时再将自己扇大毛耳光,还有丁医生的那番论断一一道来。
几个弟弟听完,也是一愣。
“姐,才六岁大的小屁孩,你下手咋没个轻重。”
“要真闹出人命来,可就惹了大麻烦啦~”
“姐你糊涂啊,那么多人看着呢,你们咋能先动手嘛…”
几个弟弟你一句,我一句。
也没个主意。
“胡咧咧个啥。”
“你们懂个屁,起开!”
就在这时,屋外传来一声喝骂。
精神矍铄的汪德生,抽着旱烟踱步进屋。
抬脚就在老二屁股上踹了一脚。
“爸!”
“爸!”
“爹!”
一屋人齐声喊爸。
那声爹是刘癞子喊的。
“人家说啥你们都信?”
“老子就不信一个鼻子流血还能死人嘞!”
老头子很是发泄了一通,随即转头瞪向床上躺着的刘癞子,怒声啐道:“还有你个怂货,也不怪我家素娥瞧不上你,瘪犊子玩意,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啥德行,还敢学人家在外头沾花惹草?”
“没被人打死都算便宜你啦!”
汪德生吧唧吧唧抽了两口烟。
心头的怒气才算消了下去。
转而拉了条凳子坐到方桌前。
左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爸,要不然您让王叔带保卫科的人,把那小子抓了?”
“或者扭送到派出所去?”
汪素娥还像小时候一样,拉着她爸的胳膊撒娇。
“怎么抓?”
“你们先动的手,还打了人家小孩。”
“要抓也是先抓你们!”
“就算闹到派出所,顶多算是互殴,到时候各打五十大板,这事也就不了了之啦。”
“连自家男人的守不出,还好意思麻烦你王叔!”
汪德生越说越来气。
嘭的,把手里的烟杆拍在桌上。
当初咋就给闺女招了这么个废物!
“那就这么算了?”
汪素娥自然是不甘心。
龇着嘴,大龅牙全露出来了。
“哼!”
老头子冷哼一声,眼角微眯,沉吟半晌才道:“这事不急,先把对方的底细摸清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从早到晚,总有机会下手的,这事急不得…”
“咱老汪家可没那么好拿捏!”
…
与此同时。
厂医务室内。
褚卫国还在为今晚的住宿问题发愁呢。
“咱厂不是有招待所嘛,我这就去找刘厂长。”
“只要批个条子,招待所里被褥什么的都有现成的。”
梁拉娣说着,就要抱着睡熟的秀儿出门。
“这都几点了…”
丁秋楠看了眼墙上的时钟。
晚上九点三十五。
一般这个点,职工楼都要熄灯啦。
估计刘厂长这会都睡下了。
“没事,大不了被他骂两句。”
梁拉娣对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