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侯在拿胳膊肘怼他。
陆云逸眨了眨眼睛,很快便反应过来,
也学着王弼的模样,做起鬼脸
这一次,朱允熥没有压制住笑声,嘿嘿嘿地笑了起来,
不大的眼睛在这年轻哥哥身上来回打量,显得开心极了。
随着马车驶过,朱允熥的脑袋缩了回去,
很快便从一侧的小窗中钻了出来,继续看着王弼与陆云逸发笑,
清脆的儿童笑声在皇城大门前回荡,无人觉得不妥,反而徒增了一抹温馨。
车队渐渐远去,笑声也渐渐远去,
直到消失在视线尽头,王弼这才将手放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面露苦笑:
“本侯自家孙儿都没有这般哄过。”
陆云逸也将手放了下来,脸部肌肉微微抖动,以缓解僵硬,
他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侯爷,那是?”
“太子嫡子,三爷。”
“三爷?”陆云逸刹那间就明悟过来,是朱允熥,
很快,他的心绪沉重下来,
视线在四周扫过,见大多武将都与王弼大差不差,
对着那越行越远的马车迟迟不肯挪开目光
陆云逸心绪翻滚,从大将军蓝玉亲自驾车的表现来看,
传闻蓝玉拥立朱允炆为太孙一事根本是无稽之谈,
放着自家孩子不立去立旁人,哪来的道理?
但见在场武将如此模样,陆云逸心中生出了一些明悟,也有着几分猜测,
今上或许就是因为武将拥立,所以才没有将朱允熥立为太孙,
若是立了,可能不仅仅要面对外戚干政之局面,
还可能出现武将专权势大之景象,又走了前朝的老路,百年而崩。
陆云逸思绪翻滚,眼神空洞,就这么跟着定远侯王弼进入皇城。
皇城内,宫殿群巍峨壮观,
琉璃瓦顶在夕阳下愈发耀眼,金色的龙凤雕塑在光影中若隐若现,更显威严。
当他离开御道,行进至殿宇之间时,猛地察觉,
自己仿佛被一层温暖光晕包围,巍峨的宫殿似是直冲云霄,巍峨壮丽。
晚宴的地点在奉天殿,这一点出乎陆云逸的预料,
按照正常的礼制,皇宫中举行宴会应当在华盖殿与慬身殿,也就是中和殿与保和殿,
至于奉天殿意义非凡,是举行重大典礼和接受文武百官朝贺的地方,通常不做使用。
但开国之君就是如此随意,旁人也奈何不得,毕竟礼法是为权势而设。
兜兜转转,在经历过一道道检查之后,
陆云逸终于来到了大明中枢奉天殿前。
没来由地,他心中涌现出一丝激动,
但面上不显,脚踏云纹官靴,步伐稳健自信地步入奉天殿。
殿内空间开阔,足以容纳数百人而不显拥挤,
几根粗大盘踞着龙纹的立柱尤为显眼,似是通天。
奉天殿中央是一条宽阔的红毯大道,直通向高高在上的龙椅,
看着隔着很远的御座,陆云逸没来由地产生一丝心悸。
大道两旁,一列列方桌整齐排列,桌上摆放着精致瓷器和银器,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与香,让人心旷神怡。
环顾四周,只见几十位宫人正忙碌地穿梭于殿间,为每一个方桌都斟茶倒水。
她们动作轻盈而有序,脸上洋溢着淡淡笑容。
这时,一声大笑以及清脆的环佩声由远及近,打破了奉天殿内略显沉寂的气氛,
“王伯伯,您可算来了!!”
陆云逸循声望去,来人身着一袭剪裁合体的锦袍,
衣袂飘飘,迎面而来,步伐稳健,每一步都似乎经过精心计算,不显急促,不显拖沓。那人长相清秀,面如冠玉,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眉宇间透露出一股书卷气与英气并存的独特气质。
他的眼睛明亮有神,嘴角挂着一抹淡淡微笑,让人不由自主地感到亲近。
随着他的靠近,陆云逸能明显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随之飘散。
陆云逸心中疑惑,此人是谁?
但一旁的王弼此刻已经笑着迎了上去,陆云逸连忙跟上。
“哈哈哈,九江啊,一年不见,你这模样倒是越长越俊俏。”
九江?李景隆,曹国公!
陆云逸思绪一动,眸子微微放大,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很快便归于沉寂。
但殊不知,他微妙的表情变化已经被李景隆收于眼底,心中略显诧异,同样疑惑此人是谁。
李景隆快步走近,脸上带着和煦笑容,
看向定远侯王弼,脸上带着一些感慨:
“王伯伯,此行一去一年,让小侄好生想念,
幸得大军得胜南归,小侄还等着与王伯伯游湖饮酒呢。”
王弼黝黑的脸庞如一般绽放,大笑起来:
“不急不急,今日的宴会是你在操持?”
李景隆脸上露出一些苦涩,轻轻点了点头:
“小侄不像王伯伯那般能征善战,只得在京中无所事事,
便向陛下求了这个差事,也是尽一份心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