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还争吵万分的衙门,此刻变得气氛诡异,安静异常。
“哼,秦大人收拾不了你们,那是顾着体面,
既然你们不要体面,有人能收拾你们。”
李至刚嘴角笑意愈发扩大,当他发现周明理也在看自己时,
非但没有隐藏此等笑意,反而将嘴巴都咧开,露出里面的牙齿。
“周大人,本官脸上有?盯着我作甚?还是周大人想你那新纳的第三方小妾了?”
“李至刚!你莫要得寸进尺!!”
周明理怒不可遏,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李至刚稳坐钓鱼台,不为所动,只是阴笑连连:
“周大人,明日新上任的陆大人就来了,本官劝你还是收一收这暴脾气。
我等都是读书人,平日里吵一吵闹一闹也就算了,不与你计较,
但陆大人可是军伍中人,可不会惯着你。”
周明理听到此等挑拨,心中怒气更甚。
但他旋即想到了昨日的传闻,
那曾炎甫他也见过,一些工坊的原料就是从他手中所得,如今听说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早晨被多人弹劾,晚上就加官,这是什么?
这是彻头彻尾的庇护、偏袒啊!!
对待此等人,周明理还真不敢嚣张。
“秦尚书回来了,秦尚书回来了!!”
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了吏员带着喜意的惊呼,
呼,大人回来了,终于可以散值回家了。
但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
只见身材适中的秦部堂风尘仆仆地走进工部衙门,
还未等进入正堂,就发出了一系列政令:
“将在京十二个工坊主事都叫来,军械工坊十个主事也叫来,
所有吏员各司其职,不得离开府衙!”
“啊——”
工部庭院内,原本欢快的气氛像是被一把火扑灭,顷刻就变得萎靡。
但下一刻,沉闷的脚步声自衙门外响起,
门口的吏员歪着头看去,猛地瞪大眼睛,
“禁军,禁军来了!”
还不等他们反应过来,沉闷的脚步声陡然加快,
顷刻之间就能看到衙门外有军卒人来人往,很快就将工部衙门包裹得严严实实。
这.这发生了什么?
吏员们不知所措,虽然两位部堂有些矛盾,但还不至于动用禁军手段吧。
衙门正堂,秦逵走入其中,没有任何客套地坐在上首,环视四周:
“圣旨的内容诸位都知晓了吧,
陆大人明日就会上任,在这之前,有一件大事需要我等加紧赶制。”
说着,秦逵将手中图纸递给了一旁等候的吏员,吩咐道:
“临摹,分发给在场诸位大人。”
很快,在场不到十人手中都拿上了一张图纸,
上面不仅有成品图,还有诸多零部件的拆分图,还标注了名称等等.
总之图纸密密麻麻,十分详细!
秦逵坐在上首,沉声开口:
“此物与手推车是接下来工部的重中之重,除却治理黄河的都水司外。其余各司都要抽调精锐工匠细心研讨、并完成此物的制造、生产。”
顿了顿,秦逵深吸了一口气,掷地有声地说道:
“此物可代马匹、造价不高一两、孩童亦可行十里!”
此话一出,原本还不明所以的诸位大人瞪大眼睛,几乎要将脑袋都埋到了图纸中。
工部是六部中最特殊的衙门,几乎没有官员空降。
一应上官都是精通具体业务、一步一个坎走上来的,
换而言之,在场众人就是整个工部衙门最精锐的工匠。
当他们知道此物神异之后,仔细查看图纸,
顷刻之间就发现了各种各样的端倪,眉头紧皱到了极点。
设计巧妙、结构统一、重量不大,而且有相当的操控力,若是此物能动,应当会比马车灵活。
“将所有工匠聚集起来,找出最合理的、最省钱的材料搭配,
今夜就要制造出样品,明日要上呈陛下与都督府!”
“听明白了吗?”
“是!”
在场诸多官员脸色凝重,一股先前没有的团结出现,
不论如何,先将东西造出来再说。
与此同时,两夜未睡的陆云逸与李景隆正在秦淮河的醉仙楼喝酒。
所坐之地是二楼的一处雅间,紧邻窗户,外面就是秦淮河,
能看到其上灯火通明的诸多画舫。
如今是夏日,更是有一些女子在巨大画舫的甲板上肆意舞动身躯。
对此,陆云逸没有兴趣查看,
只是病恹恹地坐在那里,眼皮不停打架,大脑也陷入了短暂的宕机,
李景隆与刘黑鹰在那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
一人大肆说着没了爹后的苦楚,一人说着老爹健在而且还老当益壮的古怪。
总之,喜气的氛围变得古怪哀伤,
就连雅间四角,正抱着乐器弹奏的女子都频频出错。
她们不明白,像这等大人物,为何还有这么多的忧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