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户部现在连修堤坝的二百万两都没有着落,
您的一千万两银子,那可太远了,哦对了,还有三百九十万两零头。”
汪晨低着头,垂头丧气。
“汪大人,听本官一句劝,
等户部的银子下来了,也别想着一蹴而就,
先按照旧有的办法修堤坝,
然后部分采用束水攻沙,能节省多少就节省多少。
要让朝廷上上下下都看到,这个法子有用,而且省钱。
如此,你那一千三百万两才迈出了第一步。
十五处水库,一百七十余处堤坝,
可以分段进行嘛,两年修一个水库,一年修几处堤坝,慢慢来”
到这儿,陆云逸的声音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卡住,他愣在原地。
三日前,他曾与张玉说过,
若不趁着陛下活着的时候把一些事情办了,
等后继之君登基,威望大减,什么事儿也办不成。
眼前的这浩大工程,又何尝不是如此。
“对呀,没时间了。”陆云逸喃喃自语,
汪晨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大人,下官如今年过五十,就算还能活二十年,
这么修下去也见不到黄河彻底治理的一天。
而且,时间漫长,命运多舛,
下官在这朝廷中做了二十年官,见过太多波折,
一些计划胎死腹中,半道而崩,是常有的事儿。
此等计划,若是不早定下来,恐怕连拿上台面说的机会都没有了。”
汪晨的声音带着萧瑟低沉,
他现在不再是权势滔天的都水司郎中,只是一个一心想要治理好黄河的工匠。
“一千万两,谁敢说啊”
陆云逸心中暗自思忖,转而看向身前那有些被浸湿的文书,怔怔出神。
过了许久,他才出声发问:
“这一千三百九十万两,若是动用屯田卫的军卒,能省下多少钱?”
“两百万!”
“那剩下的钱,大头是什么?”
“是原料,制作糯米灰浆的原料。”
汪晨眼中闪过一丝光亮,连忙解释道,
“糯米灰浆作为修筑堤坝、水库的关键材料,粘性强、坚固耐用,
但它所需的原料巨大,这部分开销占据了整个预算的大头,约莫有五百万两上下。”
“这就去了七百万两了,剩下的钱呢?”
“剩下的六百九十万两,主要费在石料、木材采买,工匠酬金,工程期间的各类杂费上,以及修筑堤坝水库的保养上。”
“石料和木材”陆云逸摩挲着下巴,陷入思考,
“这些材料的采购,难道就没有办法降低成本吗?
比如说,寻找更近的产地,或者与当地的商贾协商更优惠的价格?”
汪晨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
“大人,距离黄河较近且石料、木材品质达标的产地,
价格已经是十几年下压的结果,很难再有大幅下降的可能。
而若是选择更远的产地,运输成本又会大幅增加,反而得不偿失。”
陆云逸皱着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陷入了沉思。
石料、木材以及工钱不能动……
“汪大人。”陆云逸抬起头,
“没有其他材料可以替代糯米灰浆吗?”
汪晨苦笑道:
“大人,这些年来,我们尝试了各种材料,可效果都不尽如人意。
要么粘性不够,无法保证堤坝的稳固。
要么耐久性差,用不了几年就会损坏,反而得不偿失。”
深吸了一口气,陆云逸拿起桌上的文书扬了扬:
“这份文书做得不够详细,
钱到哪儿、准备怎么、要怎么,都要记录下来。
若是不会,就找户部的算师前来,做一份精细的账目。
等一切都做好后,本官会将这份文书呈上去。”
汪晨猛地抬起头,双目圆睁到了极点……
“大人!真的吗?”
见他如此激动,陆云逸连忙抬手制止:
“别激动,文书呈上去,必然会在朝野引起震动,
目前来看没有一丝一毫实施的可能。”
顷刻间,汪晨又萎靡下来:
“大人,那咱们还忙活什么.”
“不不不,一千三百万两的事儿干不了,那减一半,
七百万两一劳永逸又如何?
六百万、五百万两呢,凡事都怕有对比。
咱们先把调子定高些,然后再一点点降下来。”
“大人,降不了啊。”汪晨忍不住开口。
陆云逸没有搭理他,而是扯过一张宣纸,开始在上面快速书写起来。
很快,一张写满字的宣纸就被递了出去:
“能不能降本官也说不准。
但现在,你给本官把上面的材料都找来,要足够多。
另外,再找一批修筑堤坝的工匠过来,
此事成了,说不定钱财真能降下来。”
汪晨感到不可思议,怔怔地看着手中的文书,一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