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大的屋子内扫视,很快就瞅准了一名吏员:
“高靖来一下,带张大人去找去年前军斥候部战朵颜三部的文书。”
高靖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刚刚放下一摞文书,听到大人叫唤,连忙开口应答:
“是,大人。”
伍素安有些歉意地看着张怀安:
“张大人,下官还有一些文书尚未处置,劳烦您跟他去取一下。”
“好,你忙。”
张怀安看向那名为高靖的年轻人,甩了甩头:
“走吧。”
来到屋外,高靖看着空空如也的院子,发问:
“大人,您的车呢?”
“车?什么车?”张怀安满脑袋疑惑。
高靖笑着开口:
“是这样的张大人,去年的战事文书一共有三百本多本,
包含了粮草调配以及事后处置,
您仅凭两人还带不走,得拉个手推车。”
“多少??”
张怀安呆滞了片刻,脑袋向前探,满脑袋茫然。
“张大人,一个书架能放三百本文书,
而那场战事一个书架还不够,应当有三百四十本左右。”高靖解释道。
“这么多?”
张怀安的声音猛地拔高,
吸引了不少人将目光投过来,一旁的韩俊彦也陷入呆滞。
不多时,二人拉着手推车,
在存放文书的库房中见到了比人还高的书架,
也见到了上面满满当当的文书.
高靖拿着一本册子仔细核对,终于是点了点头:
“张大人,没错了,就是眼前这一书柜。”
张怀安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父亲制定军略的时候头发一把一把地掉,
如此多的文书,
仅仅是看他就有些不想打仗了。
韩俊彦同样如此.
张怀安随意抽出一本,轻轻翻动,看向上面所记载之事:
[洪武廿一年孟冬望日,本营戍卒凡五百二十三人,
炊米二石五斗,佐以腌肉廿斤、菜蔬十筐,三餐毕,余粟三斗,腌腊半存,菜蔬罄矣。
所用陶釜五口、木甑三具、铁勺廿柄,皆洗拭洁净,贮于庖舍。
值守军士轮班检视,无有破损缺漏,谨此存照。]
张怀安又拿出一本,随意翻看:
[大明洪武廿一年夏七月廿有三日卯正,
遣精锐斥候十有二人,分作三队,各携雕翎箭三十、弯刀一、火折五、乾糇三日量,跨健马出营,往探辽王部虚实。
首队循老哈河故道东行,抵喀喇沁境,
见辽王部游骑二十余,逐水草而牧,马群约三百匹,驻于松林南麓。
次队取道七老图山隘口,沿途察其哨卡三处,
戍卒持铁铳者十之三,每卡相距十里,以狼烟为号。
末队北趋努鲁儿虎山,遇其樵采民夫,讯得辽王帐在潢水北八十里,帐幕连绵,旌旗蔽野,然粮草屯于黑松林西,以鹿角围之,守卒约百人。
诸队于酉时末返营,绘图三本,详注山川险易、营寨方位、兵力部署。
其所得情实,谨呈张玉大人钧鉴。]
“咕嘟.”
张怀安看着文书,额头滴下一滴冷汗。
这好像与自己在京城时看到的军报文书不一样啊,
在京时的文书都是某年某月某地发现小股敌军,击之!
敌来援,我军大败敌军!
向来都是简单明了,而眼前,
十二人三天的行动就有足足几页,
那四千人
张怀安觉得一阵眩晕。
这时,高靖提醒道:
“张大人,这里的文书卑吏都曾做过排序,
若是您从中拿了,可要及时放回去,要不然文书顺序就不对了。”
张怀安恍然点了点头,本着差事都接了,
他看向同样呆滞的韩俊彦,一甩头:
“拉车,搬!”
时间流逝,用了将近一个时辰,
二人才将文书搬到了专门空出来的衙房中。
看着占据了全部书桌的文书,
虽然是十二月的寒冷天,二人都觉得心中烦躁万分。
韩俊彦开口道:
“这些文书,咱们不用都看吧,
相信大人也不至于都看,应当只看最后的汇总就行。”
张怀安也不知道上官是都看还是择机看,他看向韩俊彦,说道:
“叫王鼎他们来整理,我去问问刘将军,这东西用不用都看。”
“成。”韩俊彦说道。
张怀安飞快迈着步子,
很快就在后堂右厢房中看到了同样被埋在文书中的刘黑鹰。
见他这般模样,张怀安步子稍稍放缓,吞咽口水,觉得心中有了一些答案。
“刘将军,卑职有事问询。”张怀安说道。
“什么事?”
刘黑鹰头都没抬,一边写一边说,下笔如飞。
张怀安将先前发生的事利索地说了一遍,
刘黑鹰停住笔锋,抬起头来,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