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除了那本已经被翻到一半的厚厚文书之外,
还有一些他测算的草纸,
地上也已经有了几十个纸团,一个又一个的数字浮现。
正当他测算战马的粮食之时,
门外突兀传来了一道喊声,
“大人,刘大人带着不少人回来了,像是发生了什么事。”
陆云逸笔锋停顿,猛地抬起头:“进来说。”
亲卫卢康走了进来,脸色有些古怪,沉声道:
“回禀大人,据城内巡逻军卒回报,
刘将军好像抓了一些人回来,就连府衙的洪大人也在其中。”
“洪忆山?”陆云逸眼中闪过一丝问询。
“正是。”
陆云逸手中毛笔转了转,墨水撒了一个半圆,
“我知道了,等黑鹰回来后,让他过来。”
“是!”
卢康离开房舍后,陆云逸面露思索,
看向了桌上厚厚的一摞文书,
那是昨日府衙交上来的统计文书,
其中有一大半是明日要发赏钱的卫所。
想着想着,陆云逸嘴里发出一声轻笑:
“古怪,古怪啊”
陆云逸低头继续看文书,一边看一边测算.
就这样,两刻钟之后,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
刘黑鹰就这么直愣愣地闯了进来,
身上甲胄碰撞的嘎吱乱响,
整个充满煞气,像是刚刚从战场归来。
“云儿哥,出事了。”
“什么事?火急火燎的。”
“大宁前卫军屯粮仓是空的。”刘黑鹰言简意赅,
陆云逸原本还在飞速挪动的笔锋一下子停住,
瞳孔略有收缩,缓缓抬起头来:
“看过了?”
“嗯空的,整个出粮口被砸得一干二净,却没有粮食涌出来。
事关屯田的佥事以及统计的洪忆山都被当场扣下,现在关在会客厅。”
“呵”
陆云逸放下笔锋,将身子靠在椅背上,
嘴角扯动,似笑非笑:
“你觉得是谁干的?指挥使曲清风知道吗?”
“定然与他脱不了干系,今日他递交文书时还言辞凿凿地说,
大宁前卫已经做好了任何准备工作,都司可以随便查。”
刘黑鹰脸色古怪,声音都有了一些变化。
“对了,回来的时候有人暗中窥探,
小五已经派人跟上去了,不知能否有收获。”
“我还派人留在了大宁前卫附近,
看看今晚会不会有人找补,将粮仓重新填满。”
陆云逸轻轻点了点头,思虑片刻,沉声道:
“既然军屯粮仓空了,
不论曲清风知不知晓,他都脱不了干系,
明日就是各个卫所发赏银的日子,有恩就有威,
先暂停大宁前卫的赏银发放。”
“是!”
刘黑鹰眼中凶光一闪而过:
“我这就命人修改文书,那今夜就开始审讯?”
陆云逸点了点头:
“审吧,看管的吏员以及主事,
还有负责此事的卫所佥事,都开始审。
找出粮仓是什么时候被搬空的,这个时间很重要。
都司内有些乱子也是理所应当,跳出来正好,
若是他们藏起来,咱们还不好找。”
“是那云儿哥,我先去了。”
“去吧,忙完这段时间,让你安心休假,在家里陪夫人。”
陆云逸继续将脑袋低下,看着桌上文书,
刘黑鹰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变得古怪,
这等话他听得耳朵都已经起茧子了。
翌日清晨,一晚上兴奋无比,
只睡了不到两个时辰的张怀安兴冲冲地来到都司,
看了看门前稀少的行人,
张怀安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快就去,应当等一等.
于是,他就去了位于都司后院的食堂,
准备去那里大吃一通,也想一想对于大人的应答。
等他来到这里后,进入其中,
一眼就看到了几个陌生的身影坐在那里,狼吞虎咽地吃着早餐。
他们膀大腰圆,脸上大多沧桑开裂,
年纪从三十多岁到五十多岁各个阶段都有,
虽然年龄不同,
但他们说话的嗓门极大,在食堂中尤为明显。
张怀安略作思量,眼中便闪过一丝了然,
这些人应当是各地前来的卫所指挥使,
临近年关之时来到都司述职。
他默默装好了一大碗稀粥,两个鸡蛋,一块水煮羊肉,两个干饼,
而后走到他们不远处坐下,默默吃着,竖起耳朵。
最开始他们说的都是一些家长里短,以及最近这段时间遇到的诸多困难,
但慢慢地,
他们的声音就压得很低,也带上了几分郑重。
“昨日城外出了大事,你们听说了没有?”
“什么事?”
不止一人面露疑问,
张怀安的耳朵也竖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