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急了,因为意气用事,
早早就将用应天建筑商行材料的消息透露了出去。
若是他没有如此松懈,
那被众星捧月的刘大人与韦大人,可能就换成他了。
“等本官再回来,一定会将事情办好。”
想到这,李至刚眼中生出一丝庆幸,
幸好今年堤坝垮塌的不算太多,能够从容应对,
若是发大水那几年,根本不会给他重来的机会。
不多时,李至刚回到了秋叶村西头的空地,来到了马车旁。
吏员试探着发问。
“大人,去哪?”
李至刚刚刚掀开的手顿住,脸色有几分复杂。
“回客栈。”
吏员身子一僵,眼神有几分摇晃,顷刻之间就涌出了晶莹,
不过很快便被他眨眼消化,且神色如常地点了点头。
“是,大人。”
李至刚坐回了轿子,只觉得此刻身上的绯袍沉重且湿漉,
让他十分难受,不过相比于心中悲苦,这点折磨不算什么。
马车摇摇晃晃离开高地,向着朱仙镇客栈而去。
“你叫什么名字?是陈桥镇人?”
离开高地,李至刚开口发问。
“小人陈德轩,陈桥镇人,早些年随家父前往开封府讨生活。”吏员老实回答。
“祖宅还在陈桥镇吗?”
“在,虽然早些年也发过大水,也时常淹没,但父亲每年都要回来整理。”
“嗯”
李至刚轻轻点了点头。
“等本官下次来河南,你跟着本官做事。”
吏员没有回答,年轻的脸庞上写满复杂,
攥住的缰绳被他攥得吱吱作响,身体跟着马车轻轻摇晃。
他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个半路而退的治水大臣了,总是这般
“不愿意?”
李至刚发问。
陈德轩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多谢大人抬爱,小人在开封城中做吏员,能照顾家人,
若是入了漕运衙门,可能会时常奔波,
而且,命运多舛,大人再回来时,也不知何年何月。”
李至刚轻笑一声,对于陈德轩的心思,他心里门清,
“本官这次只是回朝求援,很快就能够回来,
若是本官回来了,你可愿跟本官一起做事,
年轻人到处走走,修修堤坝也极好。”
吏员无奈一笑,这同样是他听过不知多少了。
“那就多谢大人抬爱了。”
李至刚将笑容敛去,沉默地坐在马车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一路无话,等李至刚回到朱仙镇时,已经临近傍晚,
夕阳的余晖被天上乌云笼罩,
只有几缕金色的阳光钻了出来,像是在透气。
客栈前,马车停稳,
李至刚掀开帷幕,走了下来,对着陈德轩点了点头,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转身进入客栈。
刚刚上到二楼,
他便找到了沈藻的房间,推门而入。
沉睡中的沈藻猛地睁开眼睛,身体一下子坐了起来,神情紧绷!
不过很快,他的身体便松弛下来。
“大人,您进来怎么也不说一声,吓死人了。”
话音落下,他见李至刚脸色平静得可怕,心里咯噔一下,又看了看窗外,
距离天黑还有许久,他试探地发问:
“大人,发生了何事?”
“收拾东西,连夜离开。”
李至刚淡淡开口,声音有些沙哑。
沈藻一愣:“去哪?”
“回京求援。”
“堤坝垮了?”
沈藻声音一下子拔高,整个人都陷入了惊吓,
李至刚没有说话,始终沉默不语。
沈藻这次明白了,整个人变得平静,
他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声音轻缓:
“大人,这么早就走?不再多待两天?”
“走吧,记得将三楼绿竹房舍的土特产拿着,回京后要给老友们分一分。”
沈藻嘴唇嗫嚅,想要说什么,但最后都变成了一声叹息:
“是,大人,我这就收拾。”
时间流逝,很快天黑。
此时已经亥时初,十五辆板车与五驾马车整整齐齐地停在客栈门口,
一些女眷在马车旁等待,眼中都带着荒谬与不可置信,
刚来河南不过一月,怎么就要匆匆回京?
还要带这么多的土特产?
不多时,李至刚从客栈中走出,
他已经脱下官袍,换上了平日所穿的深青色长袍,
胡子毛发都经过打理,
只是深陷的眼窝还是能看出他些许疲惫。
“老爷,怎么好端端地要回京城?难不成是要发大水了?”
一名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皱着眉发问,
她是李至刚的夫人孟氏,在松江也算是书香门第。
李至刚轻轻叹了口气,看向在不远处等候的一些三司之人,眼底闪过一丝阴霾,
“有了一些变故,我等要回到京城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