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青轻笑。她费尽心机,关了画廊、得罪了兆家,最后除了这个章太太的名头,倒什么都没留下。
章榕会这招釜底抽薪,是她从没有想过的。她点头:“章榕会,是你在逼我。”
章榕会懒散地靠在对面的椅子上:“迟早会有这么一天,我提醒过,你早应该知道的。”
晚上下了班回家,章榕会心情不错,乖乖戴了围裙,在路意浓的指导下学习做饭。
他之前从没有研究过这些。现在满足于只要跟她在一起待着,忙些什么有的没的,聊聊闲天,也是很放松的事情。
乖乖在脚下一直嘤嘤怪叫,路意浓切了片火腿,蹲下身给它。突然听到章榕会在头顶问:“你跟父亲感情不深,为什么不干脆改成母姓呢?”
她当是章榕会一时兴起,随口道:“很麻烦啊,改名字。”“不麻烦,提交个申请,后面更正一下相关证件就可以了,”章榕会切着青椒,随意地说:“我找个人陪你一起去办。”摘了惹眼的“路"字,淡化以至抹除路青在北城的存在感,模糊掉路意浓父系的血缘。
哪怕之后有人觉得姑侄两人面容相像,谁会无聊到深挖着去追究。又不是真的能拿住章榕会什么见不得人的把柄。“李意浓?"她站起身,咕哝了一声。
虽然觉得好像也挺合理,但还是觉得有点奇怪。“也可以叫别的,回去过年的时候,先问问妈妈的意思。嗯?小李。”章榕会为这个陌生的称呼哼笑出声。
他在旁边实在笑得太讨厌了,路意浓气得拿起刚洗出来的一片生菜,甩了他一身的水。
桐南的冬天连日落了几天小雪。
终于出太阳的那天,李沛一早被使唤着搬几盆枯败的花草到二楼的平台上里晒晒太阳。
隔壁邻居扫起的雪里还杂着过年鞭炮红色的纸屑和脚步灰黑的泥迹,巷子里青石板的路面湿滑又颠簸。
他抬起眼,看到裹着一身雪白外套的姐姐踩着厚重的冬靴,悄悄拉上了后门。
她低着头,一步一步走得格外小心。
李沛的目光一路跟过去,一直到巷弄的尽头,有谁对她伸出了手,将人带了过去。
南方冬天冷,屋里空调开得高了,又很燥,鼻子喉咙都是干干的。章榕会大概是先喝了些冰水,呼吸都比较清凉,亲起来凉凉软软的,很是舒服。
他吻着怀里白雪雪的团子,将她冰凉的手暖在掌心,问:“家里同意了吗?”
“嗯,”她点头,“户口在学校,年后回北城改。”“好乖。”他亲亲路意浓的头发。
那天中午吃饭,路意浓说是去找同学玩,没有回。李沛去超市买可乐,看到一个年轻的男人在超市柜台前在买烟、水、还有零食,拎了很大一袋。
李沛有点认出来,但是没打招呼。
对方抬眼看见他,示意他把可乐放上去一起扫码。“一起结吧,“对方扶着柜台,问他,“还认识我吗?”李沛诚实地答:“见过你一次,不认识。”“嗯。“对方拆了盒薄荷糖。
“我姐姐中午在你那吧?"李沛问,“你俩什么关系?”章榕会笑了笑:“男女朋友。”
“哦。"比两年前那个还帅点。
李沛想。
“来过年了,为什么不上门?”
“你姐姐不叫我去,嫌我丢脸,"章榕会才想起来,“还给你带了个新年礼物,补上次的。”
路意浓下午三点多,送走了章榕会才回去。他假期时间紧张,满打满算也就挤出来半天。提着没吃完的东西回家,远远听见舅妈在盘问:“你手机哪来的?是不是被诈骗弄了什么分期贷?”
最近新闻里老报这个。
路意浓一无所知地推开门。
李沛看见她,脸不红心不跳地道:“今天路上就是有抽奖送手机的。我姐也看到了,是吧?”
她看着李沛瞪着无辜的眼睛,高高举手显摆着那台崭新的手机,反应过来,心里狠狠骂了一句章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