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家可归的乞丐,走在大街上丢了都不会有人在乎。
他们记不住在这里干了多久,有的是被骗进来,有的是被抓进来。三四十人在这里没日没夜背红砖,做红砖,换来一顿饭一顿水,剩下什么都没没有,睡觉也是在厂房地上随便一躺。
开始有人闹着要回去,工头让他们走了,他们再也没回来。后来听说他们只走到废仓库,然后就睡在那里再也醒不过来了。何奎汉不会说话,与另外一名聋哑人涂刚一起,以介绍工作为名义进来。看管他们的人不会手语,干脆禁止他们除了干活以外的肢体动作。这里人命不值钱,有力气就干活,不管病了伤了爬也要爬起来。不听话的先打,打了不听就送到“猪圈”呆上几天出来就老实了。太惨了,所有人已经不是人,只是机械劳动的牲口。机器还需要加油和休息,可人做的牲口不需要。
每天超过十四个小时劳作,暗无天日的虐/打,还不允许发出一点声音,数十人被圈养在红砖厂里。
看管的工友们最喜欢在他们劳动空隙,用根香烟或者一颗鸡蛋做奖励,让牲口们自相残杀。
比起脑力残缺和身体缺陷的工友,他们俩智商稍高一点。半年多时间,他们偶然听到一名女同志告诉他们废旧仓库是地狱也是人间,只要穿过后墙的狗洞,不被电网打死,就有逃脱的可能。
后来他们走错了地方,闯入另外一处围墙里被人发现。何奎汉和涂刚拼命奔跑,与他们放出的狼狗搏斗,在面包车的夹击下,苟延残喘地冲到市区街巷里何奎汉跟涂刚以为逃脱了,正在巷子里无声欢呼逃,身后一记闷棍打中何奎汉后脑勺,让后脑破裂血流不止。
即使如此,何奎汉恍惚中抱着工头的腿,熟悉的三角铁疯打他的身体,抽断肋骨打烂了血肉,他还支撑着阻拦。
天是如此黑暗,还能再亮吗?
何奎汉临死前想,逃出去一个也行。
大大大
顾岩峥检查后备箱,发现有生锈的三角铁,翻开备用轮胎,下面的毯子里裹着两把砍刀。
他不动声色地关上后备箱,走向沈珍珠。旁边几名交管同志一个劲儿看他眼色。
凌晨太阳还没出来,街口做早点的摊位亮起灯光。锅碗瓢盆叮当响,大半天会有个顾客出现。
沈珍珠退到车门口,跟顾岩峥点头说:“报告,没发现违禁品,可以放行。”
顾岩峥深深看她一眼,停了两秒跟前面拦路的交管人员说:“放行。”所有人员都被这个决定震惊了,他们忙碌一晚上就是为了找到追击聋哑人的面包车,现在车找到了,人也找到了,聋哑人的朋友恐怕也在其中,怎么突象要放行了?
在顾岩峥的命令下,交管人员再多不理解还是打开匝道,让面包车开上主干道。主干道行驶十公里是城郊,到时候想抓人都难了。“丁队,迅速外挂。"顾岩峥拿出对讲机说。丁队在对讲机那边火速安排车辆跟踪面包车,完事跟顾岩峥说:“怎么回事?说放人就放人?!这里是我的地盘不是你的地盘!”沈珍珠拿过对讲机说:“你好丁队,我是沈珍珠,现在跟您解释,在刚刚检查面包车的过程中,我发现其中一名男子没有生命体征,并且在他们对话中得知他们有一处私人工厂,里面关押奴役着数十名人质。身份应该是曾经在安峰市各地流浪的残障人士。”
这话一说出来,不光那头丁队没有声音,旁边站着的顾岩峥也没有声音。对讲机那边火速安排着什么,挂掉以后顾岩峥抬抬下巴往远处走:“过来给我解释。”
沈珍珠乖乖跟在后面,因为顾岩峥太高她抬头累,于是站在马路牙子上面…抬着头说:
“峥哥,车后面坐着的并不是活人,是一具尸体。我看到他手背上出现早期尸体现象的尸斑,借着找东西的机会碰了一下,手腕出现尸僵。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六到八个小时以内,与佟刚说的一致。”顾岩峥知道她的实力,了解情况后说:“那你怎么得出放行的结论?”沈珍珠说:“我听到另外一个人说′又死头骡子,家里那些不够用了'。由此我判断他们手上可能还有数名残障人员。冒然扣押拘捕,恐怕他们将这些人挟持为人质。”
临时决策需要执法者相互信任,顾岩峥对沈珍珠的判断无疑是信任的。“他们能猖狂到在市区杀人,这个案子我必须马上汇报给刘局。“顾岩峥说着走到一边打电话。
沈珍珠其实说的还有收敛,投影里泯灭人性的手段,把人当做牲口对待的事情比想象的还要恐怖。
“先回去开会。"打完电话,顾岩峥替沈珍珠拉开车门说:“涉及到跨市办案,有点复杂。刘局要跟屠局报告,屠局要跟安峰市局领导进行协调。”沈珍珠不懂公安系统里的协调要怎么协调,等到了安峰市局,丁队气势汹汹地站在门房等着顾岩峥。
“老顾,有本事啊你,我们安峰的案子你也要插手?”沈珍珠相信领导在掐架这块不得输,默默后退两步给他发挥的空间。顾岩峥不负期待,亲热地揽着丁队的肩膀说:“老丁,你这样说也太见外了。这也不能怪我,逃出来的受害人向我局副队报的案,你知道的报案地也有管辖权。”
丁队说:“案发地更有管辖权!”
“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