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等的有一会儿了。
她提起裙摆,快步朝他走去,“让表哥久等了。”
“我也是刚到。”谢幽淡淡道。
崔若琦和谢幽并排而走,她刻意同他保持着距离,一路上两人就这样静默着,又走了一段路,她问了一句,“表哥的东西可是都收拾好了。”
“都收拾好了。”
崔若琦嘴角浮起一抹浅笑,谢幽的话向来金贵,鲜少有人能同他多说几句话。
到正厅后,菜已上了一大半,各房的人按照长序依次落座。
转眼间圆桌四周就围满了人,谢幽也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崔若琦看还有两个空位,一个是大哥的,一个是她的,好巧不巧,她的位置刚好同谢幽挨着。
大哥此刻还在城南上值,这会儿应该不会回来。
崔若琦正欲落座到崔军的位置上,她刚抬起脚,肩上突然多出来了一双手,把她按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崔军的笑声在身后响起,“杳杳,你是准备抢大哥的位子吗?”
她扭过头,笑道:“小妹可不敢!”
她岔开话题,“大哥,这个时辰你不应该在上值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她记得前世崔军向都慰告假,都慰不批,最后紧赶慢赶,也只能在大家都用完膳后才回来。
这次怎会回来得如此早?莫非都慰允了大哥的假?可她记得那都慰很是死板,若非到了失怙失恃的地步,是万万不会被允假的。
崔军坐到自己的位子上,拿帕子拭去额上的汗,指着谢幽道:“今个儿四郎初来崔府,大哥自然是要回来的。”
谢幽起身,对着崔军拱手道:“有劳表兄挂念。”
崔军回礼,“四郎客气了。说来今个儿在渡口我看到一个酷似你的人,只是当时在有要务在身,再加上都慰一直催促,我就没过去确认,四郎,晨间渡口的那人可是你?”
谢幽面上依旧没甚表情,“表兄好眼力,那人确是在下。”
崔军轻轻挑眉,“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
崔军端起一碗水一饮而尽,“说来也巧,要不是城中出了些事,我也不可能这么早回来,毕竟曹都慰的性子诸位都知道。”
“大哥,城中出事了,你可有伤着?”
崔若琦拽着崔军左看右看。
崔军抡起胳膊,“你大哥我如此勇猛,何人能伤得了我?”
她笑道:“好好好,杳杳知道大哥武力超群,日后定会成为大将军的。”
“借杳杳吉言。”
“大哥,城中到底出了何事,曹宇那个老东西竟会提前放你回来。”崔容嘴上向来没个把门的,话一出口李氏立马便捂住她的嘴。
崔容挣脱开,眉毛挤成两条粗线,“阿娘,你为何不让我说话?”
李氏瞥了崔容一眼,“我不是不让你说话,是不让你胡言乱语,曹宇也是你能叫的?小孩子家家,整天就知道乱说。没事向你六姐姐、七姐姐多学学规矩。”
李氏说这话时崔若琦轻轻低下头,李氏真是高看她了,她的规矩比崔容可好不了多少,府中姑娘规矩最好的是七妹妹崔怜,她是二伯父的女儿,平日里话不多,人也文静,很是讨喜。
崔怜端坐在圆凳上,对着李氏笑笑,“三伯母说笑了,八妹妹还小,慢慢来就是了。”
崔军向来不在意这些虚礼,崔容这大大咧咧的性子倒是对他的胃口,他顺着崔容的话说道:
“我也不知道城中出了何事,曹都慰说城中出现了贼人,上面已经派人接手了,就让兄弟们先回去了。”
说罢,崔军又夹了一筷子菜,放入碗中,“哎,管他呢,先不说这些烦心事了,四郎,表兄敬你一个。”崔军对谢幽举起酒碗。
崔若琦低头浅笑,她记得谢幽的酒量极浅,平日基本上滴酒不沾,大哥是个酒桶,前世他没有见到大哥,这次她倒要看谢幽怎么应对大哥。
她夹了一块酥骨放入碗中,边吃边准备看戏。
只见谢幽起身,拿起酒坛往碗里倒酒,崔若琦就坐在他的身旁,她看谢幽倒的那几珠酒连碗底都没淹住,她的心情好了几分,大哥是个粘人的,这次肯定不会放过他。
果然,崔军看到谢幽倒的酒只有浅浅一圈,便拿起酒坛子上前把碗添满了,“四郎,你这可不行,这点酒都不够我塞牙缝。”
谢幽把身子往后移了些,随后说道:“承蒙表兄厚爱,但我不胜酒力,只此一碗便够了。”
谢幽仰头,把碗中的酒一饮而尽,烈酒入喉,他不由得咳嗽了几声,面色也有些泛红。
崔军本想再劝他多饮几碗的,但看谢幽如此,倒真是不擅饮酒,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作罢。
崔若琦当真是佩服谢幽,那一大碗烈酒,竟一口给闷了,他不难受谁难受。
她正欲抬手去夹眼前的那道鲈鱼,周氏笑着对她说道:“杳杳,别顾着自己吃,也给你四表哥夹些菜。”
她猛然抬头,一脸无措地看着周氏,周氏正笑吟吟地看着她。
她想起来了,昨日她特意跑到祖母屋里,说让祖母多撮合她和谢幽。
现在想想真是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