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江见月已经哭着睡着了。
三轮霞看见她红肿的眼,闭上眼时眼皮和睫毛都是湿漉漉的,坠着水珠。睡得还挺安详的。
三轮叹了口气,把相片偷偷放在了学妹的粉色手机壳旁边。这样她一醒来就能看到了。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屏幕亮了。
「谢谢你松月。」
「我会主动的。」
id是,金枪鱼饭团。
三轮霞不是故意想看,毕竟她连那个相片都没有看,怎么会主动去看学妹的聊天记录呢?只是那个突然亮起的屏幕展现在她眼前,她不小心就看完了。不过,这个id一一
怎么感觉,这个网名那么像她认识的一个人呢?应该不会吧?
嗯,应该只是错觉。
大大大
半小时。
距离她的告白,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说是告白,其实也和他无关。毕竟告白对象和他没有任何关系,甚至连她的到来也是一场荒谬。狗卷棘手上还攥着她和东堂葵的合影,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真好笑。
他竟然,在半小时以前,曾经那么天真地以为,她的告白对象是自己。那时候,她黑色的毛绒小包散落,好多小玩偶小纸片都撒在地上,狗卷棘甚至看到了几瓶润喉糖,还有一封挂着爱心心纹样的信封。是情书?
在看到那封信的时候,他甚至有那么一丝念头是窃喜的。兴许那是给他的信?狗卷棘是这么想的。毕竞他们的关系并不热络也并不熟悉,对方如果只是倾诉的话,根本没必要来找他这个陌生学长来寻求意见。那么答案只有一个。她是向他来告白的。
如果是这样的,那么所有的一切都有了指向。为什么对别人都很活泼,为什么单单对他冷漠,为什么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那么不自在?因为她喜欢他。
对喜欢的人总是特殊的,不是吗?
她只是喜欢他而已,她才没有讨厌他。至于那些她所热情对待的学长学姐,也只是她用普遍社交礼仪随便相处的人而已。根本算不得特殊。唇角微微上扬,就连一向淡漠的眼角也带着红艳艳的欣喜。那些阴暗的想法在那瞬间为他带来了不少快意,他扬了扬眼角,弯下腰,为慌张的她捡起相片纸。
…他愣住了。
方才的一切念头都消散殆尽,化为一片乌有。狗卷棘愣着神,看到照片里的东堂葵和江见月,下意识抬起眸,将现实里的学妹和相片里的学妹一一对应,过了好些时候才反应过来她们竞然真的是一个人。…这是怎么一回事?
她不是在和他表白吗?
为什么,要把和东堂葵的合影剪下来。
她喜欢的不是他,而是他吗?
咽喉里的喜悦被咽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被抑制的干涩。刚才的一切猜想都被推翻,狗卷棘的眼睛彻底冷了下来,自嘲和自厌比刚才的喜悦还要燃烧得滚烫。
狗卷棘以前所未有的冷静自持,把地上的小东西统统放进了她包里,举止小心翼翼的,一副相当温柔的做派。就连唇角勾起的弧度,也是不出差错的温和但他却在对方的视线盲区中,神不知鬼不觉藏起了那张他率先捡到的相片。接着,他又在对方愣着神的时候,打了两行字。「他不会答应你告白的,学妹。」
想和东堂葵表白吗?
他可从来没有允许过这样的事情。
对方的态度比他想象得还要剧烈,在他打出这行字的时候,学妹的泪水就快要涌出来了。她连小包拉链都没来得及拉,就半掩着包跑了出去,哭声倒显得很是可怜。
他的心也好像被堵塞了一块。
紧接着,是东堂葵出现了。
这个阴魂不散的家伙不知道在做什么,总是在走廊突然出现。他似乎看见了学妹被惹哭,便气冲冲地走到他面前,对他说了些堪称示威的话。狗卷棘不想理他。
毕竞他是咒言师,不开口说话才是他的日常。再加上方才的怒意还未消,他实在不想理这么多。
他把门关上了,东堂葵被锁在门外,最后也独自走掉了。这些画面都在狗卷棘脑海里反复浮现,搅得他心神不宁。他想,弄哭江见月的可不是他,分明是东堂葵。
如果她表白的对象是他的话,他绝对不会让她伤心的。怒气。嘲弄。酸意。不满。厌烦。
搞不懂这些情绪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狗卷棘不耐烦地把捡来的相片放在别处。毕竞眼不见心不烦。他不想再看见东堂葵了。
他一个人发呆,想了很久。
最后弄醒他的,是一条来自网友的消息。
是松月发来的。
「金枪鱼饭团,你和你喜欢的女孩子怎么样了(大哭」…喜欢的女孩子?
金枪鱼饭团冷笑了一下,镜子里倒映出他不太和善的表情。他现在心烦意乱得可怕,不知找什么人倾诉,也没什么人有时间听他讲话。可松月来的实在很巧。
巧到他几乎想把刚刚发生的所有事都告诉他。可能他现在真的很脆弱,现在刚好是他最脆弱的时候。他捧着手机,把对方的消息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复:「今天搞清楚了,她确实有喜欢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