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要去哪?”海瑟尔转头,他又露出展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还不错,不过那个案例恐怕有夸张的成分吧,那真的是团结的作用吗?”卢迪没有生气,认真的说:“您说的没错,团结确实让他们不敢随便抢走我们的家,但能拿到钱应该另有原因。也许是我们运气不错,不过大概率另有人在背后帮忙,我之前就猜测过那个人会不会是您,或者是那天和您一起的那位先生。”
海瑟尔心中一动:“我没有做过。”
卢迪点头:“那就是那位先生了,如果有机会,我会亲自报答你们的。”海瑟尔没再理他,按照露西指的方向往前走去。卢迪站在原地目送着她们离去,自言自语道:“这身衣服比那天适合多了。"至少不那么高不可攀。
一个男人从后面搭上他的肩膀,挤眉弄眼的问道:“那个女人是谁啊?”卢迪没转头直接给了他一胳膊肘:“管那么多干什么,快点回家去吧,你那两个孩子还那么小,你妻子一个人怎么忙得过来。”煤灰巷比鱼贩道更狭窄,鸽子笼一样的低矮房子紧密的挨在一起,人口密度大得吓人。因为房子堆在一起,阳光也不怎么能撒下来,路上倒是没有鱼腥味,可连一个摊贩都没有。
露西解释道:“鱼贩道距离西区近,偶尔也能做点过路生意,煤灰巷却全是拿着最微薄薪水的工人,很多人年纪轻轻就得了病被赶出了工厂,所以这里看起来比鱼贩道还要贫穷。不过条件最好的应该是另一侧的船坞巷,那里有不少跑船的人,听说来钱很快。”
海瑟尔看见路边隔几步就半躺着一个流浪汉,刚刚一个老妇人蜷缩在水沟旁边咳得嘴角都是模糊的血迹,她深吸一口气,问道:“她以前也是纺织厂的工人吗?”
露西目露不忍,但她明白这里的生态规则,按住了蕾娜掏硬币的手:“是的。您别看她这样,其实她才刚刚四十出头,听说她三年前就被赶出来了,因为在工作的时候咳嗽控制不住手抖,差点把机器都弄坏了。”再往前走,又遇见一个下颌全部溃烂流脓的孩子,海瑟尔和蕾娜同时低头,不敢继续看下去。
露西等他走过去,才小声说:“那个孩子之前在火柴厂做童工,他一直说自己是被废气熏成这样的,其他人却都不以为意,因为工厂主说连西区那些老爷们都只是嫌废气难闻,从来没说过它有毒有害。”海瑟尔皱眉,看来这会儿人们还不把工业污染当回事,没有意识到它对人身体的影响,又或者知道,但只要影响不到有钱人,就没有人会推动现状的改变这条街离印染车间近,沟渠里的污水看起来都浑浊的飘着不明物质。整座城的水道都是连着的,就算一时半会儿流不到富人区,终有一天也会对所有地方的人造成负面影响。
“到了。”
那是一栋和左右一模一样的普通房子,不过面积略大一点,门前也比较干净。一个蓬头散发的女人正在门口抱着孩子哄,她看到露西赶快招呼:“快过来帮我抱着贝克,我得赶紧做午饭了。你昨天怎么没回来,天知道我是怎么做的晚饭。”
露西走上前接过孩子,那女人只看了其他两个人一眼,什么也没问就推门进去了,不一会儿她拿了一块夹着一片蔫黄生菜叶子的黑面包出来,掰成两半,一半递给在一旁疯跑的大儿子,一半递给露西。露西没接,皱眉说:“索菲亚,我前天不是买了鸡蛋放在厨房里吗,怎么不吃?”
索菲亚看她不接,无所谓的塞到自己嘴里:“那种好东西就让吉恩和乔尼慢慢吃吧。”
露西深吸一口气,不再跟她争执,只转头对海瑟尔说:“夫人,我去收拾东西,几分钟就好,您要进来坐坐吗?”
索菲亚这才正视她们:“露西,你进去干嘛?马上要上工了,你昨天自己的衣服都没洗呢。”
露西看她吃完,把带着腥臊味的孩子塞还给她:“索菲亚,我要走了,换一个别的工作。”
索菲亚很不高兴,上次回家要钱也就刚够来回的路费,好在带回了一个非要来伦敦的丫头,不仅能交房租,一间隔出来的那么小的屋子给5先令一周,还能搭把手帮忙带带孩子干干家务,谁能想到这么快就要走了。不过她也没法挽留,虽然她们勉强能算远方亲戚,实际上之前见都没见过几次,露西这人固执的吓人,她想干什么谁也拦不了。
“好吧,你走吧,我看你能找到什么比纺织厂还轻松赚钱的活儿。"她望着露西进进出出,又拿眼睛觑着海瑟尔:“不过房租可不能退给你。”露西没浪费时间争执,很快收拾好一个包裹。“再见,索菲亚,谢谢你带我来伦敦。”
她们离开的时候,隔壁屋子走出来一个瘦高的女人,神情有些热烈的看着这边,整条街的女人都穿着灰色的麻布衣服,只有她和海瑟尔穿的是相似的浅色长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