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鸡纳霜?!”
看着从神京送来的信件中,贾环写下的“金鸡纳霜”四字,庆禛和庆祥,都不由得陷入了沉思中。
这名字倒是有些稀奇,似乎未曾听说过,不过这也正好印证了信件中贾环所言。
这所谓的金鸡纳霜,乃是西洋人那儿特有的药方子,如今还没有进献上来,他们自然对此知之甚少。
倒是此时的杭州年将军,立于庆禛身后,听到庆祥先前的那一声惊呼,不由得眉梢微动,斟酌片刻后,这才道来:
“四爷,十三爷,臣流转广州十三行一带时,倒是听说过金鸡纳霜的名字。”
“听说这金鸡纳霜乃是从树皮上获得,十三商行处的西洋人,有心进献,但却寻不得门路。臣也是偶然听闻,加之眼下疟病来势汹汹,这才想起了这回事。”
听亮工这般说来,金鸡纳霜一药,并非无的放矢。
四爷庆禛思忖片刻,这才谨慎地将信件收起,沉稳道:
“既然贾环同亮工,都听说过金鸡纳霜,看来这广州十三行,还得让亮工亲自走一趟了。”
“疟病凶猛,亮工此行,万望要多加保重啊。”
亮工听闻此言,拜拳抱手,沉声道:
“四爷所托,亮工便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要将这金鸡纳霜给带回来!”
十三爷庆祥站在一边,就拍了拍亮工的肩膀:
“年将军,我四哥对你,可是期望颇深。你办事,我们都放心。如今御船上风波渐起,形势诡谲,年将军此行,还望速去速回……”
*
江南。
扬州。
时下的庄子里,便是八爷、九爷、十爷,宴请宾客之处。
就见大小盐商,包括地方知府,都汇聚在庄子里,对着八、九、十阿谀奉承,其中更是对八爷马首是瞻。
尤其是谈及御船上的那位时,大家心弦不由得一动,凭空生出几分难以言喻的澎湃感。
倘若御船上的那位……真没了。
朝中,怕是大皇子和八皇子继承大位的可能性最大。
相比起大皇子,八皇子素来有贤王之称,待下宽和,见面便是笑脸,对于朝中文武百官大臣,更是态度和悦,与老大那般武人行径不同,更不比老四那冷脸架势。
是故四下对比,一时之间,扬州知府、江南盐商,大小地方官,纷纷聚集在老八庆禩身侧。
老九庆禟则是跟盐商打得热火朝天。
老九庆禟素来都是老八的钱袋子,而要说起这钱究竟从哪来?
这就不得不提一句江南盐商了。
江南盐,天下富。
这些年,老九没少利用权柄,收手下盐商的孝敬,而其中的大半银子,更是用在了八哥笼络朝廷重臣上。
*
神京。
等御驾身子微恙的消息,传到神京时,京城中的大半权贵早就心知肚明。
此次疟病来势汹汹,陛下年事已高,谁也不知道,究竟能不能挺过这一遭。
一时之间。
京城暗流涌动。
大皇子连日叫上明珠,设宴款待诸多朝中重臣,其中因为大皇子身负战功,与那些个武将往来,关系甚密。
三皇子虽然不是登临大宝中,炙手可热的皇子人选,然而三皇子庆祉,却是实打实的读书人。
他曾在皇父委任下,编撰过《古今图书集成》,而后又与钦天监合作,编撰《历象考成》书籍。
因着这些功劳、政绩,老三庆祉在读书人里,威望颇高。
也就是在眼下,趁着老爷子还在江南,庆祉便是大摆宴席,邀请京中四下文人墨客,书生清流,一道品茗煮茶,共办诗社文会。
这一股诗社之风,顺理成章的,也就吹到了贾府的头上来。
*
荣禧堂内。
当王夫人听到北静王水溶,邀请贾宝玉和贾环,一道参加三皇子庆祉府上的文会时,险些连手里的佛珠都握不住了,更是差点露出喜上眉梢的神情来。
贾环能够认识十三爷,那宝玉作为二房的嫡次子,又怎地不能认识庆祉那般的诚亲王。
真要说起来,十三爷不过是个光头皇子,没甚么爵位在身,三爷却是实打实的亲王爵位。
若是宝玉能入得了三爷青眼,哪里还有贾环得意的份儿?
只是王夫人想到文会一事,心中却又兀地一跳,心中竟然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来。
若只是诗会之流,王夫人自然不会担心宝玉的诗才。
但自打去年开始进学,虽然王夫人没读过书,但也不得不承认,在读书经义一道上,宝玉居然真的比不过贾环那个小冻猫子。
倘若这次去了三爷的文会,其中往来书生门人,谈及四书五经、章句集注,谁知道这孽障又会说出什么糊涂话来,贾环那等心眼子比莲蓬还多的庶子,又会不会踩着宝玉往上爬……
场面上不过须臾,但王夫人心念早已千回百转,眼下见到北静王派来的小厮,脸上就不由得浮起一个笑容,思忖着如何替贾环拒绝了这桩好事儿。
谁知道,还不等王夫人开口,贾环就起身,笑着婉拒了:
“替我多谢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