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又中了头名?!
王夫人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赵姨娘一样,两腿酸软,险些跌倒在地,只不过她更多的,是觉得眼前一黑,仿佛已经可以想象到赵姨娘听到这个消息后,嘴脸究竟是如何得意了。
此刻,王夫人心情可以说是复杂之极。
当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若非宝玉前儿个县试的时候半夜突发高热,只怕这个时候,宝玉也有可能中了府试,甚至是中了府试里的头名。
就差了这么一步,宝玉就和贾环错开了差距,不过唯一能够值得说道的,那就是今年还有县试,且院试三年两次,今年刚好空缺,宝玉还有追赶贾环的希望。
想到这里,王夫人才觉得漆黑的眼前慢慢恢复亮光,连带着也能喘口气儿了。
见状,王夫人身边的婆子连忙道:
“太太且宽心,宝二爷衔玉而生,没道理还不如赵姨娘生的种子。眼下一时的得意,算不上真正的得意。这人不都说一句话么,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您啊,就等着宝二爷给您争个诰命回来吧!”王夫人一听,也觉得是这个理儿,于是眉眼就不由得舒展开来,只是神情终究不如先前愉悦。碧纱橱内。
袭人看着同丫鬟们一道碾磨胭脂粉末的贾宝玉,又想起方才从前院传回来的消息,脸上就不由得又带上了几分欲言又止。
宝玉侧过脸,刚巧看见她这副模样,就纳罕:
“好端端的,袭人姐姐这又是怎么了?”
旁边的麝月就忙接话斡旋起来:
“宝二爷这些日子在家里,怕是不知道,如今府里头,不止是袭人姐姐,就连太太、老祖宗还有老爷,都在烦恼国库欠银呢。”
宝玉抓了抓头发,于是就愈发纳闷:
“天塌下来,横竖还有老祖宗和父亲在,袭人姐姐倒是不必担忧。便是袭人姐姐担忧了,难道又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吗?”
袭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有种心梗之感,于是索性就将深埋在心底的话说出来了:
“宝二爷可知,前院传回消息来,言道是环三爷又中了府试案首!奴婢多嘴一句,宝二爷去岁虽说是阴差阳错,才没有考中县试。但读书一道,不进则退,宝二爷眼下玩乐,是得了一时的痛快。可若是上了考场,再后悔起平日里没有好好读书,那会儿便又是晚了!”
“二爷年岁终究会大起来,也不能跟孩子似的,一年蹉跎过一年。如今府内艰难,二爷作为太太的儿子,自然应该再上进努力些,如此才好叫太太老爷宽心。二爷,你不能总是孩童模样啊!”此话一出,宝玉的脸色便有些不好看了。
他看向袭人的时候,嘴唇嚅动片刻,念及往日的时光,终究还是没有把心底的话说出口。
只是他不免有些疑惑,以前的袭人,最是温柔和顺的,怎地如今竟然摆出学堂师傅这般“至圣至贤”的模样来?
便是贾宝玉这般亲近女儿家的存在,在听到袭人的这番话后,也忍不住生出几分反感和逃离的心思。秋纹看了看袭人,又看了一眼宝玉的面色,于是脸上就露出一分笑意来:
“袭人姐姐说得是。只是奴婢虽然不读书,却也知道劳逸结合二字。今儿个说好了要做胭脂,且天色也已经晚了。读书之事,明日再学,也是一样的。”
宝玉面色稍缓,袭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按下不提。
许是一年过去,二爷的脾性能够改改,也好懂事少许……
梦坡斋。
魏渊亭坐在外书房内,相比起红光满面的贾政,以及眼神有些虚浮的贾赦,魏老爷子倒是有一种反客为主的感觉。
越是打量贾政和贾赦,魏渊亭心中就愈发叹息起来。
贾环生在贾家这个看似尊荣富贵之地,在旁人看来,门第出自荣国公府,但于魏渊亭的眼光来看,贾家……对于贾环而言,或许在将来,会是一个拖累。
子能承父志,家业乃昌;孙能继祖德,门楣益光。
像是勋贵门第之兴替,不在于田宅之广,而在于子孙之贤。
单从眼下来看,贾政碌碌无为,贾赦更是一个遛狗斗鸡的花花子弟,偌大的荣国公府,这一辈人……算是废了个彻底。
值得说道的贾环,偏偏又是二房的庶子,且从坊间传闻来看,府内对于贾环,也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优容重视。
魏渊亭心中愈发叹息,看着贾环,再对比自己的儿孙,只觉得一口郁气从心中涌出,竟带上了同雍亲王当日一般的可惜之情。
心中念头一扫而过,再度看向贾环的时候,脸上就带起笑意来:
“你如今通过府试,且又是头名,这些孤本书籍,是我特地从府上甄选出来的。后边院试什么的,也甭管什么小三元、大三元,只需努力通过变好。趁着还有一年打磨的时间,好生用功便是,切莫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这话……倒是与贾政不同。
贾政听到贾环中了府试的头名,心中瞬间想到的就是小三元。
大三元希望太过渺茫,小三元说不定有希望呢?
为此,他没少对贾环设下预期和希望,只是若贾环当真没有上辈子的经验,在这番期望下,只怕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