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不易察觉地抖动,看向谢杳的目光也满是希冀。
谢杳随着他的动作看向那个令牌,金黄的刺眼,一只游龙蜿蜒其上。
曾经就是因为它,江鸢才一次又一次的来到别院。
她缓缓伸出手:“多谢殿下。”
却在靠近令牌时收回了手,令牌擦过她的指节,掉落在地。
“啪——”
在地上滚动两圈,最终倒在厚重的地毯上,沉闷的声响被乐声吞没。
“殿下当真以为,谢杳想要的是令牌吗?”,谢杳弯腰从地上捡起令牌,赤红的蔻丹在金黄的令牌上极为鲜艳,她渐渐直起身子,将令牌递给裴青衍。
声音冷冷淡淡的,轻声劝慰:“殿下若是念及旧情,就放过我,殿下独自回京,谢杳感念殿下照料。”
裴青衍张了张嘴,谢杳破天荒的出言打断了他:“殿下等我先说完好不好?”,她声音轻柔,但是却穿过了乐声,准确无误地潜入了裴青衍的耳中。
“殿下口口生生说喜欢,可是殿下从来不了解我,我知道殿下其实不喜浅色衣裳,会在袖口绣深色纹样,会穿深色里衣,我知道殿下喜欢海棠,知道殿下从来都不喜欢听曲,知道殿下喜爱的吃食,可是殿下呢?”,周围的乐声嘈杂,隐去了谢杳倒吸的一口气:“殿下知道我喜欢什么吗?”
“殿下,我从来都不喜欢荼蘼花。”,谢杳的话却像是重锤砸在了裴青衍的心上。
他张了张嘴,想回答,但是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不知道,他不知道谢杳喜欢什么,一直以来,他都是坐享其成的那一个,享受着谢杳带给他的一切好处,最初只是她恰好出现,为他堵住了江家的口,后来他被谢杳吸引,接受了她所有的好,他自以为给了谢杳最好的,但是其实都不是她想要的。
“昭昭,是孤对不住你……”,他蓦地伸出手,只是那双手在空中颤动着,明明离谢杳不过一步之遥,但是却无论如何都不能触碰她。
谢杳摇了摇头:“殿下从未对不住我,是我自己选的。殿下若是当真觉得对不住我,就请殿下独自回京,将我清清白白的名声还给我,谢杳别无所求。”
“昭昭。”,裴青衍嘴唇颤动:“你先随孤回京,旁的事情稍后再说。”
“殿下不答应吗?”,谢杳垂首,双手交叠在身侧:“殿下做不到吗?还是因为谢杳不值得?”
“殿下苦心经营多年,为了不引起江家注意,不惜败坏自己的名声,将我接进别院,殿下如今心愿得偿,谢杳就不再重要了,不值得殿下再费心费力,殿下当真在乎的是我吗,还是只是喜欢我的言听计从?”
谢杳的一句句质问像是一柄又一柄匕首,齐齐插在他心上。
他难以回答,但唯独一件事情,他能回答。
“随孤回京,你要的孤都能给你。”,他的声音低沉嘶哑,但是竟然比乐曲声音还大,本就因为雨水冲刷而苍白的面色,现在更是宛若死灰一般。
谢杳只是摇了摇头,声音低微,隐在了乐声里,不知裴青衍听没听见:“殿下,不必了……”
“昭昭,你等着孤回京。”,裴青衍却只像是痴魔了一般反复念叨这一句话。
他的手掌忽然颤动了一瞬,恍然间发现自己手中还拿着那个断了一只耳朵的兔子灯,他看向谢杳身后,巧月牵着绾绾站在不远处,并没有完全离开。
裴青衍挂起了他以往一贯的温和笑容,他一向以温和示人:,晃了晃手中的兔子灯,声音也尽量放得轻柔:“绾绾,这是你的兔子灯。”
绾绾猛地躲到了巧月身后,露出一点发髻,稚嫩的声音从巧月身后隐隐约约地传出来:“绾绾不要,阿爹给绾绾买了新的兔子灯……”
在巧月身后伸出一只手,嫩藕一样的手臂上晃动着一只崭新的、完好的兔子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