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
薛溶月无知无觉,将食盒打开,露出那碗白玉素丸子汤:“知晓你现在不爱食肉羹,这是苏宫人炖煮的素汤,味道不错。”
话落,却始终不听秦津言语。
薛溶月抬起眸,对上秦津深郁的目光,她一怔,旋即反应过来:“这不是窥探你隐私而得,那日皇宫夜宴,我见宫人端上来的那道卯羹你尝了一口便吐了,之后只用素汤。”
薛溶月解释:“这是我观察发现的。”
下颚线条凌厉如刀刻,秦津皱起的眉宇轻挑,双臂交叠,冷笑问:“这与窥探有何区别?”
薛溶月不满:“怎么没有区别?窥探是窥探,观察归观察,这是我留心后的成果,怎么能混为一谈。”
凸出的喉结微微一滚,秦津懒得反驳她的诡辩,垂首扫过那碗素丸子汤,锋锐如鹰的目光打量着她。
薛溶月皱眉,不安地退后一步:“你看什么?”
“薛溶月。”缓步逼近,唤她的名字,秦津俯身折腰:“你是不是被人威胁了?”
“什么?”
薛溶月没有预料会听见这么一句话,神色微愣,对视回去的气势也不禁一松。
“主动结盟便也罢,可不论是醒酒汤还是眼前这碗羹汤,都不会是你愿意去做的事。”
秦津直起身,下结论:“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旁人手中,在指使下,被迫来对我示好?”
薛溶月震惊于他的敏锐。
如果不是触发了系统的特殊任务,她也不敢相信有朝一日她竟然会主动去给秦津送羹汤。
浓密的眼睫轻颤,薛溶月迅速调整好神色,垂目道:“没有,哪里会有人敢要挟我,我只是……”
好整以暇地挑了挑眉,秦津没有拆穿她。
薛溶月声音轻缓,言语间似存几分哀伤:“只是不愿再与你争斗,兄长在世时最希望你我和睦,可这些年你我斗得势不两立,不知兄长在天有灵,会有多难过。”
话音落地,薛溶月不得不感叹一声,自从底线破裂后,她面对秦津扯谎时真是越来越自然娴熟。
秦津默然。
薛溶月观察着他的神色,再接再厉:“说起来你我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是儿时的龃龉,随着斗转星移,也该被消磨殆尽。”
她故意问:“你还记得当初你我为何敌对吗?”
指节叩击着桌案的声响出现一刻滞顿,秦津沉默片刻,垂目道:“时日久远,记不清楚了。”
果然。
“记不清”是薛溶月预料中的回答,她不由有些得意。
回忆着《让言语不再刻薄》中书写的语录,薛溶月有样学样:“你看,致使你我敌对的事情早已消散在岁月中,可见不过是一些无足轻重的小事,我们又何必为这些小事斤斤计较。”
她夹带私货:“更何况那时我虽娇纵,却不蛮横,又有兄长的淳淳教导,已经决心要与你化干戈为玉帛,定是你先作怪,又气恨了我……”
“六年前,初春、季月中旬,你去宫中赴宴被皇后娘娘留在宫中小住的第二日,你在御花园里放完纸鸢后,正午时刻,就在这间佛堂,你拎着食盒进来。”
鼻腔溢出重重的冷哼,秦津忍无可忍,怒而打断薛溶月未完的话语。
剑眉压目,他压抑翻涌的情绪,咬牙切齿:“薛溶月,你当真厚颜无耻!”
薛溶月震惊于他如数家珍的陈述。
不是时日久远,不记得了吗……
这叫不记得?
他明明记得一清二楚。
随即不由更愤怒,她当然记得这件事!
得知秦津被罚跪几日,那时的她已决心与秦津和睦相处,自然不能听后置之不理,在皇后娘娘的安排下,特意准备好羹汤前去探望。
如此体贴,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薛溶月怒目相对:“我怎么厚颜无耻了?我好心好意送羹汤给你,难不成还做错了不成!”
唇线紧绷,手背上怒张的青筋清晰,秦津暗沉眸光蕴怒,面容淬冰,一字一顿:“好心好意?”
他怒极反笑:“将我饲养的狸奴宰杀炖进羹汤中端予我食,这叫好心好意?当真是受教了!”
薛溶月头皮一麻:“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