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闻霁接过男装衣服,利落熟练地套在身上:“我方才听母亲说师兄在醉花楼?”
灵栀点头:“掌门让我派人将大师兄请回来,让他别流连烟花之地,忘了明天的大事。”
灵栀的声音顿了下:“小姐也找他也有事?”
“明日的天玄宗试炼需要许可玉牌方能进入,我猜玉牌在师兄身上,打算去偷过来。”
“万万不可!”灵栀大惊,她压低声音道:“你可是女子,怎么能去那种烟花之地?”
“阿栀放心好了,我有分寸,再说鱼龙混杂才更方便拿走玉牌,马车我已经备好了,你也不用跟着。”沈闻霁将长发束成男子的发髻,掀开后窗。
刚迈出去一条腿,她忽然想起来什么,回身叮嘱道:“母亲那边,你帮我糊弄一下,别让她发现了。”
“小姐等等!”灵栀追上前,将一个淡粉色的荷包系在沈闻霁腰间,“这是掌门让我给你的。”
沈闻霁本来觉得粉色和她现在这身衣服不太搭配,打算摘掉。但听到灵栀的话,修长的手指徘徊片刻,还是乖乖将它带在身上。
说来也奇怪,沈闻霁逃出宗门的一路上都畅通无阻。她驾着马车前去醉花楼,想起明天的试炼,不由也想到了那个人。
她和谢昀卿的渊源,要从幼时提起。
当时母亲将她做男装打扮,并送往仙界私塾。她在这认识了谢昀卿,两人勉强算青梅竹马。
直到母亲继承掌门,可能是怕仇家寻仇,便再没让沈闻霁去过私塾,她也就鲜少见到谢昀卿。
母亲原想着让她做个寻常姑娘,相夫教子平淡一生。
可沈闻霁天赋极佳,即便无人指点,仅凭着坊间淘来的几本粗浅功法,她竟能无师自通。
当同龄人还在炼气期徘徊时,她却早早突破了筑基期,领先同龄人一大截。
这样骄傲的沈闻霁,第一次吃亏便是在谢昀卿身上。
昔日受她保护、跟在她后面的小尾巴,摇身一变成了天骄榜榜首,沈闻霁自然是不服,闹着去挑战。
但天骄榜举办者却以女修不配上榜,直截了当拒绝了她。
还男女歧视?去他的野杂榜!
心里堵着的气憋得不痛快,借着怒意壮胆,她找去了谢府。
谢昀卿身着矜贵的金丝玄衣,一条素色红绸束起高马尾。
意气的少年郎高傲地坐在马背上,神情淡漠,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一言不发进了府门。
装什么啊?!!!小闻霁吃了个闭门羹,给她气得三天没吃下去饭。
至此,她便暗自发誓,势要堂堂正正地打败谢昀卿。
踩碎他高傲自大的脊梁,让他跪舔在她的脚边,俯首称臣。
可没料到,那次之后谢昀卿就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哪里了,沈闻霁再也没见过他。
但谢昀卿就像一根刺扎进了沈闻霁心里。
失败想要放弃时,这个名字会给她带来力量,成就想要分享时,也会想同他炫耀……
如今,他回来了,沈闻霁隐隐约约期待着见面。
*
醉花楼是皇城附近数一数二的知名地方。它白天的一座酒楼,晚上却是一座花楼,会经营些见不得人的生意,颇为受到江湖人士、达官贵人的青睐。
沈闻霁也只是听说,她从没进过这种地方,在做了几个深呼吸后,才鼓足勇气走到门口。
门外站着几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上扑鼻的胭脂味儿熏得她头晕,自来熟地揽着她的肩,将人往里带。
就算沈闻霁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耳根还是忍不住红透了。
“这么俊俏的小郎君,是第一次来吗?来干事?还是来找人?”身着清凉的女子贴着她的胳膊,媚眼如丝,声柔如水。
沈闻霁尴尬笑道:“我来找人,找……”师兄的名讳在她嘴里滚了一圈,被她咽下去。
师兄来这种地方应该不会用本名,于是她从袖口里掏出早早准备好的画像,递给女子问道:“姑娘可认识这个人?”
“这不是才情公子吗?醉花楼的姑娘可都受过他的青睐。”姑娘打量着沈闻霁,调笑道:“怎么?才情公子有四个姑娘作陪还不够,还要拉上友人,花样越来越多了。”
“咳咳咳……”沈闻霁被吓得咳嗽起来,她虽然没接触过情爱之事,但是街边流传的话本、戏文也看过一些。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
听到花楼姑娘揶揄的调侃,她的脸快煮熟了,催促问道:“姑娘能否帮我指一下路?”
“不用指路,二楼雅间里,声音最大的那间房就是。”
沈闻霁呆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啊?什么声音?”
“哈哈哈公子莫要开玩笑了,当然是独属于花楼的声音。”
沈闻霁的脸又红了几分:“……”
从楼梯上走到二楼雅间处,一路上沈闻霁听到了不少羞人的声音。
有粗犷的闷哼声,有撩人的求饶声,有铃铛的摇晃声,有器物的碰撞声……
乱七八糟的声音混杂着涌入耳中,沈闻霁耳尖倏地烧了起来。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这般敏锐的听觉,不由加快脚步,几乎要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