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才由遗孀暂代继承。
传位给女儿的案例极为罕见,在当今时代更是难上加难,更何况浅井家有着无数分支,个个虎视眈眈,恨不得趁机将这份家业一口吞下。
「我们无法对抗历史的洪流,但能透过开闢新道,改变洪水的方向。我相信只要有人愿意踏出第一步,必定会有人跟随。」
说完,她蹲在猿飞面前,眼里映照着唯一的倒影。
「到了那个时候,菖蒲要来当我的家臣吗?」
猿飞抬手摘下鼻樑上的眼镜,扯着衣襬轻轻擦拭镜片,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要是被别人听见那这种话…你会惹上麻烦的。」她像在跟千茶说,也像在说服自己。
她的任务是要保护浅井家女眷的人身安全,而并非满足她大小姐天马行空的心愿。
可是…
「惹上麻烦也无所谓,不是还有菖蒲在我身边吗?」
惹了麻烦就来让她帮忙善后吗?还真是个麻烦的大小姐。可是,这也说明,这位大小姐也非她不可了吧,是吗?
「那麽,若真有那一天到来,请让我继续守在你身边。」
服部全藏常说,忍者就如同猫,没有忠诚可言,只会往有食物的地方跑。
但猿飞菖蒲却觉得,当隻有主人的猫,其实也倒不错。
猿飞在浅井家的任务持续了半年。
初秋的某夜,千茶正如常在二哥房间和他聊天,猿飞忽然从天花板的暗阁下来,一把拉住她往阁层躲去。千茶并没有挣扎,只是上前给了哥哥一个深深的拥抱。
然后,她便与猿飞一起躲上了阁层,亲眼看着几个浪人装束的男子闯入她兄长的房间。
当刀刃落下之际,猿飞想盖住她的双眼,手举了一半却被她按了下来。
她脸色如常,但颤抖的双手却让她难以再掩饰内心的动摇。
猿飞甚至早就想好,要是千茶真的不顾一切冲上前,即便破坏大人们的计画,也定会护着她的周全。
但千茶只是静静和她待在天花,直到敌人离开,才轻轻和她说了一句「我们走吧。」
只是那道动听的声音,此时却沙哑得让猿飞几乎认不出来。
她们从天花下来后,千茶走到房间的角落,拾起哥哥被踢到一旁的脑袋,掏出手帕轻轻擦去他脸上的血迹汙垢,然后放回颈部。
她从衣柜里挑出一件最华丽的外衣,轻轻复盖在他身上。最后,她深深地望着兄长一眼,眼中不见泪水,只有一种令猿飞感到心惊的坚定。
她缓缓跪下,向他行了一个极为标准的大礼。
「晚安,兄长大人。」
猿飞带着千茶用天花的祕道,离开了那间染满鲜血的房间,回到她的寝室。
「小猿,我想洗澡,你能在外面守着吗?」
平常她总会缠着猿飞,吵着要一起洗澡,猿飞每次拒绝她,因为她的洗澡水热得像要烫掉人一层皮。
可是,今晚她不闹了。
猿飞却很想和她一起泡澡。
在她踏进浴室前,猿飞想起了什麽,喊住了她。
「你不去见老爷一面吗?」
「不了,这时候,父亲应该正陪着母亲吧。我这个年纪去打扰父母亲热,也太不识趣了。还是…明天再去看他们吧。」
那一晚,她洗了很久的澡,直至外面有人来通传她父亲的死讯。
一夜之间,浅井家就易了主。
家对许多人说最坚硬的堡垒,对她来说却不过是不堪一击的沙堡。
人前,她是个因丧父丧兄而心病缠身的病弱小姐;私下,却在暗中联络外公家和父亲的旧部。
在千茶暗地丰满着羽翼的时候,母亲那裏传来了一个消息:她怀孕了。
为了保住这个孩子,她直到临盆前才让千茶知道此事。她本就久病在身,因惧寒而常年穿着厚重衣衫,就连卧床时也不例外。母女俩平日见面机会本就少,若非她主动告知,恐怕千茶也难以察觉。
无论生下这个孩子与否,她的身体恐怕也承受不了,而她还是选择了前者。
千茶得知这个消息后,只是轻轻握着母亲的手,柔声安慰「那母亲大人以后可要好好保重身体了。」
那晚,猿飞就守在她的寝室门外,听着把房间裏的东西砸成一片狼藉,直到筋疲力尽,才躺在满地的残骸中睡去。
浅井夫人怀孕的消息一经公佈,早已归顺分家的势力便开始倒戈,声称要维护正统。加上外间各种谣言,分家最终放话表示,若夫人诞下的是男婴,便会归还家主之位。
作为母亲,她最后能为孩子做的,就是将自己化作诱饵。儘管分家一派暂佔上风,但他们始终无法完全掌控局势。当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和腹中胎儿身上时,一对儿女便得以暂时喘息。
直到某天,从江户传来将军欲迎娶千茶的消息。
分家一派闻讯后难掩喜色,牺牲敌对阵营的孤女,便能让浅井家攀上德川家这棵大树,对整个家族而言无疑是天大的好事。
更何况,嫁入将军府对她而言也是莫大的荣耀,那些关于分家虐待前任家主女眷的流言蜚语想必也会就此停息。
然而,这份荣耀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