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碎。
「近藤先生有什麽想让神明帮忙的吗?」她问。
近藤认真地思量起来,正想开口回答,后面就有人喊了一句「愿望要是说了出来就不会灵验了!」
说到嘴边的话马上嚥回肚子裏。
冲田对他的欲言又止产生了浓厚兴趣,开始旁敲侧击地打听近藤的愿望。近藤紧紧摀着嘴,用行动表明自己绝不透露。
男孩子们很快就闹成一团,七嘴八舌地猜测起来。当说得太过分时,近藤也会忍不住出声反驳几句。
千茶支着手臂撑着脑袋,百无聊赖地望着那群打闹的男孩子,心里反复琢磨着刚才那句话。
愿望说出口就不会灵验…
那麽,若是反过来许的愿,是不是就会灵验了?
称得上无稽的念头在她脑海中闪现,却很快又被她压了下来。
窗外的雨势忽大忽小。
一阵急速的脚步声传来,敲响厅的大门。
「千大人。」
侍女急匆匆地走到千茶旁边,也顾不上旁边的客人,跪坐在她的身旁,在她耳边低声传话。
「老爷刚收到了那边送来的急信。」
千茶轻叹一声,拿起茶杯啜了一口。
「怎麽了?」
「时政少爷这两日病情突然恶化了…」侍女迟疑片刻,看着千茶的神色与平日无疑,沉着气继续补充「老爷让我来问您,要不要赶回去看看。」
离她最近的土方闻声看了过来。
他依稀记得,她的妹妹说过,他们之上还有两个哥哥。
大哥早在多年前战死,而侍女口中那个时政,想必就是那个体弱多病的二哥。
气氛忽然间沉重了起来,近藤和冲田对视了一眼,默默停止了打闹,坐回桌炉边,一人一个剥起桌面上的橘子。
他们虽然都试图表现得若无其事,但目光还是不由自主地聚焦在千茶身上。
她似乎全然不觉,或许是不在意。她静静凝视着茶水里竖起的茶叶梗,良久方才开口。
「医生那边怎说?」
「医生说要是明天状况没有好转,就要准备最坏的打算…」侍女转递着。
千茶轻轻点头,面容平静如常,让他们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误会了,那个时政其实并非她的同胞兄弟。
「即是说,我为他准备的棺木也终于也能派上用场了吗?」
语气虽然轻描淡写,但在旁人耳里却显得异常刺耳,宛如在幸灾乐祸一般。
「千大人慎言。」
她瞥了一眼那位几乎要把头埋进地里的侍女,思忖片刻后决定开个玩笑来缓和气氛。
「要是再不用上的话,兄长大人的身高就快追不上了。不过,那口棺材放我进去应该还有些空位,留来自用也不算浪费。」
全场一片死静。
看来乡下来的人都不太懂得欣赏她的地狱笑话。
「开玩笑而已,别那麽认真嘛。」千茶略带抱怨地说,一口气喝光了杯中的茶,然后将茶杯交给了侍女「这个杯子的底部有点裂开了,丢掉吧。」
侍女点头接过,但丝毫没有离开意思。
「千大人。」她又唤了一声。
「你回去告诉外祖父,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已经睡下了,若不是什麽重要的是,等明早再商量吧。」
侍女欲言又止地看着千茶,见对方没有半分改变主意的意思,最终微微低头行礼后退了出去。
室内再次陷入一片沉默。
「抱歉,让你们看到这麽扫兴的一幕。」千茶说,语气一如往常,彷彿兄长将死的消息对她毫无影响。
「那个…不回去也没关係吗?」
开口的人是近藤。
千茶没去看他,只是在篮子里拿起一个橘子剥起来。
「千大人虽有一身才艺,但他可没学过医术,救急扶危这种事,还是让专业的来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要是他真的…你也不去见他最后一面吗?」
「不了,要是我在兄长面前挤不出半滴眼泪,那些狐狸又要指着我的鼻子数落了。况且,医生也不是第一次说他熬不过去,这次肯定也会没事的。」
她的语气淡淡的,手指却在无意识地使劲,把原本轻轻揉一揉就能剥开的橘子皮撕成细小的碎块。
儘管她表面伪装得再好,内心恐怕早已如那些橘子皮般支离破碎。
近藤还想劝说些什麽,却被冲田拉着手臂止住了。
千茶把橘肉分成小瓣,送进嘴裏。
又酸又涩,味道并不好。
「好难吃。给你,我去洗手。」
她皱着眉,把手中的橘肉塞进土方手里,随即像赶着什麽似地离开了房间。
「你这傢伙是什麽意思,难吃还塞给我?!」土方瞪着那个走远的背影,待看不见她的踪影才低下头去看手中的橘子,就连果肉也是破破烂烂的。
他深深叹了口气,想着不该浪费食物,还是将橘子放进嘴里。
他这才知道,她刚才说的都是实话。
「确实很难吃。」
酸涩的滋味在口中蔓延,使他迟迟才能嚥下。
过了一会儿,千茶回来了,手上的果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