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眼扫过,他便能看出这些学生的书法境况,以及认真与否,批注内容也以中肯为主。
或“差,需勤加习练”,或“太差,态度不端,建议从基础笔画重新学起”。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陈逸看完所有册子,放下狼毫笔道:
“果然,在以“考’为主的科举制度里,这些人的心思大都在经史典籍上,书法只以“工整’作为标准。”
“连一个能入眼的都没有,顶天了就一个「良下’的评价。”
小蝶全程看着他写完批注,闻言不禁笑说:“姑爷,您不怕明日他们看到批注后,去找院长告状?”陈逸撇了撇嘴,“我祝他们能够成功。”
若非他有着自己的打算,必不可能去书院担任教习。
不过吧,他也清楚。
以当下儒学当道的环境,最是尊师重道,给那些学生几个胆子,也不敢说三道四。
自然更不可能去状告他批注严厉。
那些学生真要去告了,反倒能让他高看两眼。
待小蝶收拾妥当,陈逸看了看天色,想起今日还有一桩事情要做,便打算出府一趟。
“姑爷,眼瞅着天要黑了,您还打算出门?”
“嗯,我去一趟百草堂,将大姐吩咐的事情往后拖几天。她刚生了病,近期都要休息。”
闻言,旁边正在下棋的萧无戈回头问:“姐夫,大姐的病没事了吧?”
陈逸一顿,看向佳兴苑,“应该没事儿了,要不你过去瞧瞧?”
“好。”
但还没等萧无戈收好棋盘,就见翠儿从佳兴苑那边走来,笑着行礼道:
“少爷,大小姐请您过去,说是府里打了野味,让你晚上去那边一起享用。”
萧无戈眼睛一亮,就要跟着过去。
墓地他看到旁边的陈逸,问道:“姐夫呢?我姐没让姐夫一起?”
翠儿摇摇头,笑容有几分怪异的回道:“小姐说,姑爷不喜欢吃那些野味。”
陈逸哪还不明白萧婉儿这样说的用意,心下不由有些哭笑不得。
想来上午给她诊治时做的那些事情,被她知道了。
可那怪不到他啊。
不掀被子,怎么治疗?
萧无戈不知道这些,只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看向他:“姐夫?”
陈逸只得笑着点头,“大姐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喜欢吃那些。”
说着,他便吩咐小蝶跟着一同过去。
小蝶点头应是,不忘叮嘱道:“姑爷,那您记得早些回来。”
“知道了。”
陈逸看着他们走远,收拾一番,又绑上那杆折叠枪以备不时之需,方才施施然离开春荷园。此时日头西落,临近傍晚的阳光没那么刺眼。
本还洁白的云朵上隐约染上一层金黄,温度尚好,没那么热。
再有侯府内的花草树木、亭阁楼谢,偶尔还有一缕缕清风拂面。
陈逸的心情还算不错。
可是从后院来到前院,沿路的甲士和下人的神色却没有那么轻松。
并且与两日前相比,他们神情严肃之余还多了一丝凝重。
隐约中,周遭传来些窃窃私语。
“听说中午二老爷发了火,说是衙门那边有人传话,杀害刘敬的凶手可能是萧府的人。”
“原本昨夜里提刑司已经快捉住那名凶手了,但却被人趁乱杀了。”
“凶手死了?”
“应该吧,衙门的人是这么说的。”
“既然人已经死了,没凭没据,衙门这么传话,就不怕老爷找上门去?”
“哎,是这个理儿啊……”
陈逸听完,心中不免有些嘀咕。
虽说昨夜隐卫谋划嫁祸不成,但还是将提刑司和知府衙门的目光引到了萧家身上。
不过他倒是不像之前那么紧张了。
原本因为他出手杀了刘敬,多少有些自责,想要暗中出手帮助萧家解决掉刘家之事。
可当他昨晚看到那名使大枪的黑衣人,猜到他可能是萧家之人后,心中已然清楚老太爷自有打算。既是如此,他便也不急着出手。
或者说,他想看看萧家之后的应对,以此推断出老太爷的打算后,再做决定。
仔细想想,偌大的定远侯府的确不可能那么简单。
正当他思索着后续之事时,就见缠着纱布的刘四儿迎面而来。
“见过姑爷。”
陈逸回过神来,“哦,四哥啊,你的伤势如何了?”
刘四儿抬起手,“还有些不便,但已无大碍。”
陈逸点点头,注意到他从府外回来,便笑着问:“你这伤号还出门走动啊?”
刘四儿苦笑着说:“不瞒姑爷,我这是去城南帮老三解个围。”
“哦?”
“昨日老三不是跟停云、珀璃几位姑娘去了城南吗?谁想到他个狗东西不知怎么的跟一姑娘勾搭上了。“昨晚上,那姑娘寻死觅活的,好不容易救下来。一问才知道,葛老三说晚上过去给那姑娘赎身。”陈逸心下微动,“赎身?他没去?”
刘四儿嗨了一声,“他平日里大手大脚,身上哪有钱,自是没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