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逸自也清楚王纪并非客套。
前日去过贵云书院后,蜀州城内读书人的议论早已传到他耳朵里。
若非他托病在家,不见客人,春荷园内早就人满为患了。
即便如此,仍有不少自觉与萧家能说上话的世家大族中人,络绎不绝的跑去清净宅和佳兴苑。这些陈逸都清楚。
倒不是他的修为提升,耳力见长。
而是因为小蝶这位“包打听”。
也不知道她是不是人缘好,一天里仅有的几次离开春荷园,回来时都能带来几条消息。
哪家老爷,前任官职几何,去找老太爷了。
哪家夫人和小姐去佳兴苑做客了等等。
再有就是这两天,萧婉儿都会过来跟他说些话。
早上来的时候会带一碗姜茶,让他趁热喝。
晚上过来的话,她就会在春荷园内张罗晚饭。
然后在席间说一说白天见了哪些人,其中有几位说了什么,以及他们和萧家如今的关系怎么样。多数时候,陈逸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不做任何承诺。
当然,萧婉儿也不会去承诺什么,更不会勉强陈逸答应那些人“走后门”的要求。
无形中她算是帮陈逸挡下不少麻烦。
不过,侯府内并不都是像老太爷和萧婉儿这样明事理的人。
比如二房的萧东辰,就曾找到萧婉儿,请她帮忙问一问。
还有三房萧申那边,也有人找上门。
陈逸自是都给拒绝了。
如今学斋那百名学子批注一次习练册,都要耗费一个时辰,够让他头疼了。
他可不想再多来些学子,让他沦为贵云书院的牛马。
寒暄几句。
王纪用茶水在石桌上写了两个字,嘴上感叹道:
“三伏天眼瞅着要过去了,茶饮售卖应该会受些影响。”
陈逸看了一眼桌上的“求教”二字,笑了笑却是不急着回答,拎起茶壶给他倒上一杯茶。
“王老板走一步看三步,不错。”
王纪面露尴尬,端起茶碗掩饰道:“轻舟先生过誉了。”
“相信您也清楚济世药堂的近况,连日下雨,码头、东西两市多是闲汉,王吉茶售出比以往少了一成啊。”
“虽说每日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人,但是这个茶总有喝不下去的时候。”
陈逸抿了一口茶,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笑着摇头道:
“做生意没亏就是赚,少赚也是赚,些许波动很正常。”
“与其把精力浪费在这上面,不如多想想怎么开源。”
目前五款茶饮已经足够,不是不能再出新的茶饮,而是没必要。
先前他以为王纪明白了接下来的重点是将百草堂开去其他州县,如今来看王纪的眼光还是不够长远。只要能多开几间百草堂,便是王吉茶免费送,他都有信心躺着数钱。
王纪听完,低头思索片刻,想明白根节所在,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潸然,拱手道:“多谢轻舟先生指点。”
“王老板客气。”
“我纸上谈兵而已,往后济世药堂还要多仰仗你们百草堂。”
“轻舟先生言重了………”
再又说了几句闲话后,王纪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
“这是柳云让我转交给您的感谢信,他的伤已经好了。”
“哦?”
陈逸微微挑眉,猜测应是柳浪那边的事情有了进展,便只把信收起来。
王纪见状,起身告辞。
哪知正当陈逸打算回书房看看柳浪消息时,萧婉儿带人走了过来,手上还都抱着几本账册。陈逸远远看到她们,只好收起信。
一边起身吩咐小蝶将茶具换到一旁栏杆外,一边招呼道:
“大姐。”
萧婉儿点点头,示意翠儿娟儿她们放下账册后,上下打量他一番,微笑说:
“气色好多了,应是没大碍了。”
陈逸点点头,心说要不是为了避开那些不必要的应酬,他何至于装病?
“今日府里没有来人去佳兴苑?”
萧婉儿轻轻摇头:“我已经交代画棠暂时把人挡回去了。”
说完,她臻首一顿,转而指着桌上的账册道:
“方才王纪已告诉我两天后,百草堂那会老板赶到蜀州,我想算一算利润,给他买些拿得出手的礼“大姐拿主意就好,我不懂这些。”
“你是不懂,还是想偷懒?”
陈逸微愣,瞧见她脸上的嗔怪后,坦然的说:“真不懂。”
“我姑且相信你。”
话虽如此,待算完下个月的各种花销后,萧婉儿见库房还能剩余一万一千两银钱,不免喜上门梢。“妹夫,你说送他什么好?”
他?
我吧。
陈逸见她真准备给自己送礼物,心下微动:
“我听王纪说,那位百草堂的老板钟爱钓鱼,不如给他送一套渔具?”
萧婉儿愣了一下,“不好吧?”
“咱们靠百草堂赚了那么多银子,就送一套渔具怎么成?”
“大姐,你平时应是很少接触垂钓,这渔具里面的门道可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