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园被夺走,什么都不做吗?!坐以待毙?”
“住口!”甘·福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没有斥责,只有一种深沉的疲惫与了然。
“是的,没用的东西。愤怒、不甘、空喊口号,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都毫无意义。你们难道还没有看清楚吗?”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苦涩,却又无比清晰:“艾尼路,曾经在我们眼中如同真正的神明,拥有雷电之力,掌控着所有人的生死。但在那个莫泽面前,他败得何其轻易,何其彻底。你们也都感受到了吧?那种仅仅是站在那里,就足以让我们动弹不得的威压。”
“难道我们就什么都不做吗?”一个中年战士低吼道,声音沙哑。
“做什么?”甘·福尔反问,“冲上去送死吗?用我们所有族人的性命,去证明我们的“骨气’?让我们的妻儿老小,都因为我们愚蠢的举动而遭受灭顶之灾?”
“在这片天空,不止有我们一族存在。”
他摇了摇头,视线扫过每个人的脸。
“时代……”甘·福尔缓缓吐出这两个字,声音不大,却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重重砸在每个人的心头,“……变了。”
“先是艾尼路,以他那粗暴的方式夺走了神位。现在,是这位新神,用一种我们更无法理解的强大。这片天空,已经不再是我们认知中的那片天空了。”
“四百年的安逸享受,或许让我们真的以为自己是天选之民了。我们忘了,我们的先祖是如何从山迪亚人手中夺取这片神之岛,登临神位。那时,我们对于原住民而言,何尝不也是“外来者’,何尝不也是“入侵者’?”
甘·福尔的声音带着自嘲,也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大殿内一片死寂,许多战士低下了头,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有人小声嘟囔:“可那是为了生存………”
“没错,为了生存。”甘·福尔接话,“只不过,我们赢了,所以我们成了“神’,他们成了“反抗者’。现在,有人用同样的方式,或许是更直接的方式,从我们手中夺走了神位。”
“现在,我们也该清醒。”
“我们现在能做的,不是去想如何反抗这无法抗拒的洪流,而是如何在这洪流中,为我们的族人,争取到一线生机。”甘·福尔的眼神扫过众人。
“一线生机?”有人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怀疑,“那种怪物,会给我们生机?他会不会像艾尼路一样,心情不好就随便杀人?”
“是的,一线生机。”甘·福尔肯定地点头。“那位新神虽然行事霸道,但他似乎并不以纯粹的破坏和杀戮为乐。他击败艾尼路后,并没有立刻对我们展开清洗,反而留下了我,让我“处理妥当内部事务’。这本身就是一种信号。”
“甚至就连挑衅了神之威严的弗雷,也并未死去。”甘·福尔目光落在重伤昏厥的弗雷身上。有几个人微微颔首,似乎在权衡这句话。
的确,相比艾尼路时不时降下的“神之制裁”,这位新神目前为止,除了展现力量,并未滥杀。“这位新神,似乎有意建立起新的秩序。而秩序,需要管理者,也需要顺从的民众。”甘·福尔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试图给众人一点微弱的希望,尽管这希望如此沉重。
“他需要我们活着,至少是暂时需要。他要的是一个有秩序的空岛,不是一片废墟。”
“我们要做的,就是尽量在这新秩序中,为族人尽可能争取权益。让他看到我们的价。让他明白,留下我们,比除掉我们更有用。”
“你们任何不合时宜的“勇气’,任何愚蠢的挑衅,都是在为我们的族人争取活路增加难度,甚至是在将整个空岛推向深渊。你们是要做空岛的英雄,还是想成为葬送一切的罪人?”
甘·福尔的声音陡然严厉。
战士们被这番话问得哑口无言,不少人额头渗出汗珠,脸上的激愤渐渐被一种更为复杂的情绪取代。有人甚至开始小声议论,如果新神真的只是取代艾尼路,而不再随意降下神罚。
那……未必不是一件可以忍受的事。
甘·福尔看着众人的神色变化,心中暗叹一声。
他何尝不痛心,何尝不屈辱。
但形势比人强,为了空岛的存续,他必须咽下这份苦果。
他定了定神,继续说道:“那位新神离开前,说他会去云隐村。这意味着,山迪亚人也将面临同样的选择。我们如果先乱起来,只会让新神觉得我们是更不稳定的因素,更容易成为被清除的目标。”“先为弗雷处理伤口,然后离开这里。”
他最后看了一眼默然的众人,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回去商议吧,商议如何……迎接明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