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永远都缺少自信的衰仔。
在经过简单的修饰之后。
竞然真的变得光芒万丈。
不。
那不是修饰出来的光。
那光，仿佛一直都在他身体里，只是被那身破旧的衣服和乱糟糟的头发给封印了。
现在，封印被揭开了一角。
当新的一周来临。
路明非重新换上仕兰中学的校服时，感觉像是把华美的戏服塞回了箱底。
可有些东西，一旦被释放出来，就再也塞不回去了。
比如他自己。
当他踏入那条熟悉的走廊，整个世界安静了那么一秒钟。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所有嘈杂的、嬉笑的、奔跑的声音都褪去了颜色，变成了一幅无声的黑白电影。
而他，是唯一的色彩。
那些目光，认识的，不认识的，熟悉的，陌生的，像无数枚精准的探照灯，一瞬间全部聚焦在他身上。不再是那种“哦，路明非啊”的无视，也不是那种“又是这个衰仔”的鄙夷。
那是一种混杂着惊疑、探究、审视的全新目光。
“卧槽，那谁啊？转校生吗？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级别的帅哥？”
“气质绝了，有点像楚子航，但感觉比楚子航……多了点故事感？”
“你们看他那双眼睛，黑得好深，被他看一眼我感觉腿都软了。”
“他朝我们这边走过来了！妈的，走路都这么好看！”
低语声像潮水，从走廊的两端涌来，却又在他身边自动分开。
路明非面无表情地走着，他感觉自己不是在走廊上，而是在走一条长长的红毯，尽头是断头台。他只是想学着楚子航的样子，用面无表情来掩饰一切。
可他知道，楚子航的面无表情是冰山，底下是焚烧的熔岩。
而他的面无表情是死机，CPU已经烧了，只剩下一个空白的屏幕。
他走进教室。
那位“楚子航第二”，赵孟华，正和一群人谈笑风生。
路明非的身影投下的阴影，让他的笑声戛然而止。
赵孟华看着那个身影，看着他径直走向那个属于“路明非”的、全班最不起眼的角落座位。他的眉头拧了起来，像是看见了一件完全超出理解范围的事物。
“路明非？”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确认，更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荒谬感。
路明非在那张熟悉的椅子上坐下，发出一声轻响。
然后他抬起头，看向赵孟华。
“嗯。”
他淡淡地应了一声。
其实那一刻，他的脑子里正有一万个小人在尖叫打滚，思考着自己是该笑一笑，还是该说声“早啊”，或者干脆趴下装死。
最后，他选择了最省电的模式。
什么都不做。
这种沉默，却被误解成了另一种东西。
一种居高临下的、懒得解释的冷淡。
“真的是你？”小天女苏晓樯一个箭步冲了过来，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毫不客气地上下打量他，像是要用目光把他解剖。
“你去韩国了？不对啊，两天时间哪家医院能给你全套整完还消肿？介绍一下啊！”
路明非看着小天女惊艳的眼神。
紧张散去不少，心中无比舒爽。
小天女你也有今天？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一种自己都陌生的、慵懒中带着点沙哑的语调说。
“没什么，换个发型。”
他顿了顿，补充道：“换个心情。”
这句话像是一颗投入深水潭的炸弹。
“原来如此，因为身份暴露，所以路神索性不装了吗？”
“我就说！我就说路神平时都是在伪装！这才是他的真实形态！”
“原来衰是一种保护色，是为了不让我们这些凡人自惭形秽吗？路神，你好温柔！”
“我早就觉得路神是在刻意扮丑，隐藏自己颜值了。”
“你什么意思？你意思是觉得路神之前丑？”
“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喧嚣声中，路明非感觉自己像是坐在王座上的小丑，享受着一场不属于他的加冕礼。
他心中那个画圈圈的小人儿一边爽得手舞足蹈，一边又在哭着说这都是假的。
他的视线，终于还是忍不住，如同被宿命牵引着，飘向了那个他看了无数遍的角落。
陈雯雯。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手里还捏着笔，但已经停下了动作。
她就那么看着他，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温和与疏远。
取而代之的，是那种他曾在无数个梦里渴求过的，混杂着惊艳、迷茫与不可思议的光。
在注意到路明非的目光后，她甚至羞涩的移开了视线。
那一刻，路明非的所有感官都聚焦在她脸上。
他等待着。
等待着那颗在胸腔里沉寂了十八年的心脏，在此刻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狂喜。
等待那个宣告他所有卑微与暗恋，终于得到回报的终极宣判。
但是，什么都没有。
没有狂喜。
没有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