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正在被擦除。
这不是比喻,而是事实。
奥丁的权柄,在此刻毫无保留地燃烧!
池要逃。
逃到一个没有莫泽,没有那身狰狞甲胄,昆古尼尔依旧属于池的世界。
一个正确的,本该如此的世界。
光影扭曲,色彩褪尽,整个尼伯龙根像是被投入熔炉的胶片,开始剧烈地燃烧、融化。
路鸣泽的身影变得透明,王座开始瓦解,就连莫泽那身暗金色的甲胄,似乎也开始出现剥落的迹象。奥丁的意志化作了至高的律令,在驱逐,在放逐,在修改!
下一瞬间,池成功了。
天空是澄澈的蓝色,池坐在卡塞尔校董会的会议室中,耳边传来了校董们如同买菜讨价还价一般的争吵。
世界,嘈杂而正确。
池赢了。
池以神王的权柄,修正了错误。
然而,就在这个念头升起的刹那。
一点暗金色的光,毫无征兆地在池的视野尽头亮起。
那光芒如此熟悉,带着池昔日权柄的气息,却又被一种更加深沉、更加暴虐、更加不祥的力量所污染、所支配。
嗡
空间没有被撕裂,时间没有被扭曲。
那支被污染的昆古尼尔,就像一个早已写定在“终点”的坐标,而奥丁的“逃亡”,无论过程如何曲折,都只是在奔向这个既定的“终点”。
它不是在追逐。
它是在等待。
奥丁的瞳孔骤然收缩,池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便再一次发动了权能。
世界,删除!
重写!
时空的乱流如同瀑布般冲刷着她的神躯,池像一条在时间长河中逆流而上的鲑鱼,拼尽全力,跃向另一个截然不同的“现在”。
这一次,池出现在喧嚣的东京街头,涩谷的十字路口人潮如织,巨大的电子屏上播放着无聊的广告。池剧烈地喘息着,神力几乎被抽空。
池抬头。
然后,池看见了。
在那人潮汹涌的十字路口中央,所有行人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静止不动。
唯有那支暗金色的长枪,悬停在半空中。
枪尖,正对着池的眉心。
缓慢的。
坚定的。
必然的。
它仿佛在嘲笑池的一切努力,嘲笑池身为龙王的尊严与权柄。
不……
不!!!
奥丁发出无声的咆哮,权柄再一次从池身上榨出,袍试图做最后的跳跃,哪怕是逃到混沌的虚空,逃到世界树的根须之外!
然而,那柄枪动了。
它跨越了奥丁发动权能所需的那一丝“时间”,跨越了池与世界线之间的“距离”,跨越了“因果”。它刺穿了池最后的挣扎。
噗嗤。
轻微得仿佛布帛撕裂的声音。
奥丁僵住了。
池低头,看见那狰狞而华丽的暗金色枪身,穿透了自己的胸膛。那些扭曲、邪异的龙文,像一条条活着的毒蛇,正疯狂地吞噬着池残存的神性。
周围的世界,那喧嚣的东京街头,如同镜花水月般破碎。
池被拖拽着,被钉着,从那条虚假的、用以苟延残喘的世界线,硬生生拽了回来。
拽回了这唯一的,有莫泽存在的,真实的“主世界”。
“铛!”
昆古尼尔的枪尾,重重地钉在了地面上,将池像一个标本,死死地钉在了那里。
池的身体被贯穿,神血顺着暗金色的枪身汩汩流下,却在接触到那些龙文时,被蒸发成了虚无的黑烟。他就在那里。
那个男人,莫泽。
他甚至没有离开过王座前的那片区域,仿佛从一开始,他就站在那里,等待着一个跨越了无数世界线去逃亡的猎物,最终被送回到他的面前。
他算准了自己所有的退路,算准了自己所有的挣扎,算准了自己……
最终的结局。
神王的尊严被彻底碾碎,只剩下无尽的茫然与惊恐。
奥丁艰难地抬起头,那只独眼中倒映出莫泽漠然的龙瞳。
“你……是……什么?”
池的声音干涩、破碎,像两片生锈的铁片在摩擦。
忍不住,发出了这最后的疑问。
莫泽俯瞰着被钉在自己昔日权柄上的神王,那张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胜利的喜悦,也无对敌人的怜悯,只有一片冰封的死寂。
他听着奥丁那濒死者最后的疑问。
沉默了片刻,似乎真的在认真思考一个合适的答案。
“我是一,也是万。”
他的声音平静地在崩塌的尼伯龙根中回响,没有丝毫波澜。
“我是起始,亦是终末。”
“我是铭刻于世界树每一片叶脉的宿命,是奔流于时间长河每一粒沙尘的因果,是所有神话的源头,也是所有纪元的掘墓人。”
奥丁那只独眼中残存的光,因为这宏大到令人绝望的宣告而剧烈地颤抖。
原来如此……原来,是这样………
然而,莫泽忽然嗤笑一声,那笑声里的轻蔑与嘲弄,比贯穿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