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静灵廷再次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戒备与忙碌之中。
警报与命令交织,死神的瞬步在各处带起细微的灵子湍流。
一场源自地狱的风暴,正蓄势待发。
不过这一切,暂时与死神莫泽无关。
就在他与破面莫泽融合,准备撕裂空间,亲身前往地狱一探究竟的刹那。
“来灵王宫,来见我。”
一道声音,并非响起于耳边,也并非震荡在脑海。
它更像是一种“认知”的直接植入,超越了语言与声音的界限,凭空出现在莫泽的意识最深处。那声音古老、浩瀚,带着一种万物寂灭般的平静。
而后,又突兀地沉寂下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莫泽停下了即将撕裂空间的动作,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讶异。
“灵王?”
他周身那些早已固化为本能的多重防御一空间隔离、灵子防护、真空壁障、信息屏蔽……
在刚刚那一瞬间,被彻底无视了。
它们没有被触发,没有被击破,就那么静静地存在着,却对那个声音的侵入毫无反应,形同虚设。能如此轻易地将意志直接灌入自己脑中的存在。
纵观三界,恐怕也只有那一位了。
但这不是死神莫泽惊讶的。
他真正惊讶的是。
那个被削去四肢,被挖出内脏,仅仅作为“楔子”存在的创世神,居然还保留着如此清晰的自我意识。甚至,似乎一直在默默地注视着自己所创造的这个世界。
灵王宫的空间坐标,他早已洞悉。
在这个世界,只要是他认知所及的地方,便没有无法踏足的禁区。
不需要零番队的引领。
更不需要志波家那座贯穿天际的特殊大炮。
莫泽仅仅是想要去那里。
想要去灵王宫。
下一个瞬间。
现实,为他的意志而重构。
静灵廷与灵王宫之间的七十二道屏障,那些由零番队精心打造,足以阻挡任何入侵者的绝对壁垒,对于他而言,不存在。
空间在他脚下褶皱,时间为他而停滞。
所有人都未曾察觉。
静灵廷内,依旧警报长鸣,死神奔走。
一番队队舍前,京乐春水还在为地狱的事情焦头烂额。
甚至连坐镇于表参道,与灵王诞生于同一时代的兵主部一兵卫,都未能捕捉到任何一丝异常。莫泽的身影,已经悄然无声地出现在灵王宫。
出现在那根巨大的水晶之中。
出现在灵王的身前。
这里没有声音,没有光影,甚至没有时间流动的迹象。
一切都凝固在一种永恒的、神圣的死寂里。
莫泽的目光,落在了水晶中的那个“人”身上。
没有四肢,躯干被掏空,被剥夺了一切作为生灵的权能与尊严。
他就那么静静地悬浮在那里,与其说是一个生命,不如说是一件维系着世界运转,绝不能出现任何问题的“物品”。
对于这位创造并维系了三界百万年的创世神,莫泽心中确实抱有一份敬意。
尤其是在确定了,他还拥有自我意识之后。
这位存在,创造了三界,却从未享受过自己所创造的世界,哪怕一分一秒的阳光与自由。
莫泽很清楚,以灵王的力量,即便是在被封印的百万年间,也绝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让自己脱困。但他没有。
他始终甘愿以这种不完整、不自由的形态,作为一枚楔子,镇压在此处。
以自身的崩坏,换取三界的稳定。
这是一种超越了善恶,近乎于“道”的伟大牺牲。
忽然。
灵王那被挖空的眼眶之上,那两片仿佛亘古未曾动弹过的眼皮,极其缓慢地,向上掀开。
没有眼珠,只有两个深不见底的空洞。
那对空洞的眼窝,仿佛穿透了维度,径直“看”向了莫泽。
池的嘴唇微动,那浩瀚而平静的声音,再一次直接响彻在莫泽的灵魂之中。
“你来了,超越世界之人。”
莫泽微微欠身,以示自己的敬意。
他平静地回应道:“你找我,所为何事?”
“地狱……”
灵王的声音停顿了片刻,仿佛在组织着早已破碎的语言逻辑。
“………门,正在被从内侧推开。”
“在我曾经观测到的,那条既定的命运长河中,一切的终点,皆是地狱。”
“万物腐朽,灵魂沉沦,最终重归混沌的死寂。”
“为了延缓那一刻的到来,我从「混沌’中分离出了三界,并化身为楔子,将那条奔涌向终末的冥河,暂时阻断。”
“虽然,只是暂时。”
灵王缓缓地诉说着。
“然而,不该是现在。”
“你的存在,像一颗投入静湖的顽石,彻底搅乱了命运的流向。”
“三界的轨迹,因你而偏离,奔赴向了连我都无法看清的未知。”
灵王的话语一顿,那空洞的眼窝似乎“凝视”得更深了。
“但这涟漪,却无法触及水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