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符咒。
十二符咒之中,它司掌“隐身”,基本是被公认为最鸡肋的一个。
原因无他。
它的隐身,并不完美。
抹去形体,却抹不掉一个“活物”存在的根本痕迹。
呼吸。
心跳。
乃至移动时带起的微风,与世界产生的任何一丝物理交互,它都无法规避。
这种程度的隐身,糊弄普通人或许绰绰有余。
甚至在日本,围绕着“透明化”的能力,都快发展成一整套灰色产业链了。
但凡对手的层次稍微高一点,这些致命的破绽,就足以让使用者死无葬身之地。
可当这份能力,落入莫泽手中时,却产生了质变。
毕竞。
谁会在意那些本就无形无影,飘浮在空气中的尘埃呢?
它们没有心跳,也不需要呼吸。
更何况,为了做到绝对的“不存在”,莫泽甚至给自己额外叠加了一层空间隔离。
如果这样,还有哪个不长眼的邪祟能感知到他………
那就是鬼故事了一一对邪祟而言。
不知从何时起。
一条用无数同类的消亡和恐惧书写的铁律,开始在所有尚存理智的邪祟之间,悄然流传。
它没有名字。
只有一个所有邪祟都心知肚明的代号。
【邪祟生存守则】
医院,负一楼,停尸间。
金属停尸柜的缝隙里,丝丝缕缕的黑气如活物般渗出,带着尸体腐败的甜腥,以及一种活人无法理解的怨毒。
一只形态扭曲的怨灵,正趴在一具尚有余温的尸体上。
它在贪婪地吮吸。
吮吸着那尚未完全消散的、对人世间的最后一丝留恋与恐惧。
粘稠的负面情绪,是它最钟爱的饕餮盛宴。
这里是它的食堂。
它的猎场。
它的王国。
作为盘踞在这家医院数十年的地缚灵,它吞噬了不知多少同类,才霸占了这块怨气和死气最为集中的风水宝地。
放眼方圆十里,它就是唯一的王。
最顶尖的掠食者。
它的力量,甚至能让夜晚巡逻的保安,在经过停尸间门口时,心脏无端骤停。
它享受着这种支配生死的快感。
直到。
那个瞬间。
毫无任何征兆。
一种源自生命本能最深处的刺骨寒意,轰然在它的魂体核心炸开!
仿佛被终极天敌彻底锁定。
来了!
怨灵贪婪的动作戛然而止,整个魂体仿佛被冻结。
思维,在一瞬间陷入空白和停滞。
动?
它不敢。
任何一丝多余的动作,都可能意味着彻底的消亡。
探查?
它更不敢!
这个念头刚一萌生,就被灵魂深处铭刻的血腥教训,死死掐灭。
那是无数同类飞灰湮灭换来的铁律。
它的脑海中,警铃大作,疯狂回荡着那条所有邪祟都必须用生命去遵守的法则。
【邪祟生存守则】第一条。
【当你毫无缘由地“感觉”到周围有什么东西时,不要去看,不要去听,不要去感知!那不是错觉,但你必须当它是错觉!】
它的意志在咆哮。
【无视它!】
【用你全部的意志,去彻底地无视它!】
【守则增补1.1:你所有的感官都在欺骗你,除了那份“恐惧”本身。相信你的恐惧,它在让你活下去。】
怨灵强迫自己,如同一具提线木偶,机械地继续着刚才吮吸尸体怨气的动作。
它努力让自己的行为,看起来“正常”。
可那种压迫感,却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它能“感觉”到。
停尸间内,原本因它存在而诡异浮动的尘埃,突然间,陷入了一种绝对的、不自然的静止。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过。
万物,失声。
连空气流动的声音,都消失了。
整个空间,死寂得像一张被抽空了所有内容的白纸。
不。
不对。
并非静止。
它惊恐地“看”到,那些静止的尘埃,在某个区域,正以一种肉眼无法察异的轨迹,被极其轻柔地、极其精准地向两侧拨开。
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那片绝对的虚无之中,缓缓“穿行”。
那东西没有实体,却挤开了空间。
那东西没有重量,却压塌了光线。
紧接着。
一丝微不可察的气流,拂过它的魂体。
那是“移动”时,必然产生的风。
恐惧,如同凝固的水泥,瞬间灌满了怨灵魂体的每一个角落。
它攥住了它的核心,让它几乎要当场溃散。
逃!
必须逃!
逃离这里!立刻!马上!
这个源自生存本能的疯狂呐喊,刚在意识中响起,就被另一条更加绝望的规则,狠狠压了下去。【邪祟生存守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