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看了眼指尖的墨迹,又不在意地把手放在身后,随书童出了门。谢蘅住的院子在另一边,走了十来分钟,萧白跟着书童来到一处清幽雅致的院落。
抬脚步入院门,里面空间比她住的院子要宽敞些,院落一角种了紫竹,空气中似乎都飘荡着竹香。而紫竹林旁边放置有坐席长榻,长榻上有琴,男子修长如玉的手指轻轻拂过琴弦,悦耳轻灵的几道音符飘到萧白耳边。
萧白目光却径直落在男子身上。
即便在记忆里看过谢蘅长什么样,这会儿亲眼一见,萧白还是忍不住想赞一声:好一个清雅绝尘的美男子。
谢蘅此时也抬眼朝她看来,嘴角含着一抹温润笑意,一张嘴,嗓音清雅,比他轻弹的琴音更加动人。
“阿忌,来这边坐。”
那温柔含笑的眸光,与你对视时,好似一阵柔软和煦的春风从心间拂过,让人不自觉想沉溺在他的眸子里。
让她不自觉想起,研究室某个年轻师妹有次休息时对着手机上的帅哥花痴喊道:要被哥哥的眼神溺死啦。
原身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会对谢蘅一见钟情,真的一点不奇怪。
萧白忍了忍才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流氓哨。作为一个标准颜控,萧白也喜欢看美人,男的女的,长得好看就是养眼。
她抬脚走过去,先作揖喊了声三公子,这才掀开衣摆坐在谢蘅身侧凉席上。
谢蘅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不是那种让人不适的打量和审视,也没啥攻击性,萧白接触到他的目光,不由在心中挑了下眉。
是个好脾气的人。
事实证明,谢蘅真的是个品行端方,脾性温和,交谈更让人如沐春风的人。
萧白渐渐有些维持不住表面那点正经了。
主要是谢蘅给人感觉太无害了。
她听着耳边温润清雅的嗓音,右手不自觉抬起放在桌上,撑着下颌,原本还算得上端正的跪坐姿势也歪了,整个人松散了几分。
对面谢蘅的语气微微停顿了一下,看着露出自在摸样的萧白,眼中非但没有她行为不端的不喜,反而浅笑道:“阿忌变了些,甚好。”
以往在他面前害羞又紧张的少年,如今也能随意自在一些了,就是还是喜欢盯着他看,不过一双颜色略深的黑瞳里少了以往的炙热专注,多了几分欣赏和惬意的滋味。
闻言,萧白勾起唇角笑了笑,端起桌边的茶杯,朝谢蘅一扬:“谢三公子的好茶。”
此茶放的香料少,喝起来比较寡淡,不过正适合萧白的口味。
谢蘅也端起茶品了一口,两人就这般一边闲聊一边品茶,气氛比以往更和谐融洽。萧白话不算多,却能在适当时候接上谢蘅的话尾,而谢蘅聊着聊着也发现,萧白是真跟从前变化颇大。
尤其在偶然聊起音律这个话题,萧白忽然来了趣儿,询问谢蘅是否可借他手边的琴一用,得了谢蘅许可,她拿过琴放在腿上,随手弹奏了一曲,听完后,谢蘅眼眸微亮,抚掌轻叹。
“此曲甚妙。”谢蘅精通音律,闲时最大爱好不过抚琴下棋,而他听过一遍的音乐就能大致弹奏出来,“虽说调子有些新奇古怪,但很是悦耳,我还从未听过类似的曲音。”
萧白从前学过钢琴和吉他,音乐算是她一个小众爱好,她把琴还回去,随意道:“从前在一民间艺人那听来的,三公子不觉得粗俗就好。”
谢蘅摇头,甚至还拿过琴自己上手又弹了一遍,弹完问:“不如在这几个地方稍作修改?”
说着他又上手弹了一下。
听着谢蘅改动过的乐曲,萧白扬眉,刚才弹的时候她就根据现下曲风稍作修改,更符合时下风格。只是谢蘅这么一改,韵味更足。
两人就着音乐一事又聊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太阳落坡,赤练般的晚霞洒遍小院,笼罩在两人身边。
刚下学,练武的汗水都没干,兴高采烈一脚踏入院门的谢蒙,一声‘三堂兄’还没出口就看到如此一幕。
看清谢蘅身侧之人是谁,谢蒙脸色瞬间无比难看。
萧白!
而且.....
他三堂兄为何拉着萧白的手?!!
是了,一定是萧白那无耻之徒使了什么手段!
谢蒙要气死了,恨不得冲上去把那脏手打开。
墨迹不好清除,萧白也不在意,但谢蘅似乎有些洁癖,忍了许久还是叫来书童打了一盆温水过来。看她没洗干净还亲自动手帮忙,又仔细看了看,这才拿起帕子给她擦手。
萧白没那么讲究,刚要接过帕子自己擦,忽然察觉一道强烈目光落在身上,她转头看去,毫无意外地看到眼中带刀子的谢蒙。
四目相对,谢蒙正要警告威胁一番,然而萧白就像瞥了一眼空气,眼神轻轻一划就划走了。
那样子摆明了就是无视他。
谢蒙:“!”
很好,萧白你给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