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问:“这是谁?”
“我的纸片人新宠。”
几秒的沉默后,五条悟伸手抢走她的本子。虽然她也想明知故问『哎呀,你怎么了?』。但算了,她自认没有五条悟么欠。
五条悟拉起衣服下摆,把本子塞进去,不知道固定在哪里。他说:“你玩过乙游或者galgame吧?当主角花心,同时走多条线的时候,攻略对象们可能会打起来,然后同时甩掉你哦。”“是吗?"她说,“但我又不知道五条悟线要怎么走,一时找错路也正常。你有没有五条悟攻略秘籍,或者进入五条悟个人线的选项框呢?”对此,五条悟的回应是,手覆在她脸上,让她适应不可侵。梦总是荒诞迷幻的,有时候,感觉梦到一整天的事,醒来却发现只过了五分钟。
知绘不知道她已经做了多少个梦。她记忆迷糊,有些能忆起些片段,有些只剩下些感受,都有关五条悟一一
在林间小道,独自一人的五条悟。他两侧的乔木林是暗绿色,夜晚的雾气沉积,自下而上,由深到浅地挡住他的身体。风吹落树叶,落在他身上。在夕阳下,独自行走的五条悟。像是在开裂的土地上,那些光或者灰是深红的,覆盖一切,让他的身影朦胧不清。
在夜晚的城市,来往匆匆的人群中,独自一人,停留在商业街大屏幕前的五条悟。冷紫色的光照在他脸上,随着画面变化,轻轻颤动。深冬时分,躺在茫茫白色中的五条悟。他躺在些许倾斜的石板上,一动不动,苍蓝色的眼睛望着天,映出飘落的雪花。随着她连续经历的梦境越来越多,她在梦中更自由,可以给自己单独安排一个身份,而不是成为五条悟。
她站在街道上,梦中的无人街道。
她盲目向前走,路的尽头有红栋砖砌的楼。楼高六层,楼梯长在楼栋侧面,是古早的钢结构楼梯,来回反折向上。楼梯上只有一个人影,在第四层,矮小的,大概是七岁的五条悟。她看见他时,他早就看见她。
他的影子透过钢架的遮挡,到地面时,只剩一个巴掌大的不规则黑影,正巧落在她身上。
他说话时,完全不带长大后的伪装,头仰着,只有眼珠子瞟下来,语气冷冽,像是在对着一只蚂蚁说话。
他说:“你不该在这里。”
“那我该在哪里?”
“随你,但不是这里,这块区域被封锁了。”“但我进来了,就说明没有封锁完全啊?我能跟着你吗?”“随你。”
说是随便她,但等她气喘吁吁爬上楼时,七岁的五条悟早已不见踪影。本来,她觉得成年态五条悟有时候比较讨人嫌,但和这只幼年态比起来,成年五条悟可太温柔贴心了。
她继续漫无目的地走,反正最后总能走到梦境的主角身边。废弃的房间中,五条悟站在窗边,下巴刚刚高过粗砺的窗沿。他在房间中找到一根落满灰尘的板凳,也不嫌脏,就把它抬去窗边,爬上去站着。墙是水泥灰色,格子窗是掉了漆的白。他推开吱呀作响的窗,向外望去,却盯着下方的景象久久不做反应。
知绘走向他,还未靠拢,腥味就钻进喉咙里。再靠近些,楼与楼之间的小巷中,躺着几个人尸。
他们的主干被轧成一滩泥,碎肉泥加上骨泥,四肢却还在对应的位置,且完好无损,只是手指形状狰狞,像是急于抓住求生的丝线。这不是人类能做出的效果。
她陪在五条悟身边看着,虽觉触目惊心,但知道是梦,就不太害怕,这些事物像与她隔了层雾。
过了五分钟,五条悟终于不再注视那处。
他探出身体,拉回格子窗,待关上后才转向她。他依旧是面无表情,但神色松和稍许,不复之前的冰冷。
他说:“我已经把咒灵祓除,他们是之前死掉的。”他是想说,自己对这些人的死亡不付责任,还是在安慰她不用害怕?知绘觉得是后者,只是他的话很容易让人误解。她点头,跟着他走出房间时,询问:“这是你第一次看见人类死亡,或者第一次看见人类非正常死亡吗?”
调动咒力的是负面情绪,能在脑中留存十多二十年之久的负面情绪,对当事人来说,一定是极深刻的。
但七岁的五条悟,却一点也没有表现出难过。他说:“是第一次。”
视野中有光芒晃动,知绘浑身酸痛,感觉帚神都被束缚。她想要伸展身体,却被柔软之物挡住,连头都回不了。
她睁开眼。
她正坐着,蜷缩在狭小的空间中,四周都是棉垫,脖子后面还垫了个块小枕头。
光是从上方落下的,透过类似于竹子的编织物,给她点上光的碎片。她向上方推,像是推开盖子一样,翻开头顶的遮挡。光芒刺目,她闭上眼睛。
“你醒啦,祢豆子。”
是成年版五条悟的声音。
她捂住双眼,等完全适应光亮后,才睁开。她正坐在一个超大号的箱子中,可比《鬼灭之刃》里祢豆子的箱子大多了。五条悟站在箱子旁看她,挡住大部分光,但她仍能看见天空,蔚蓝的天空,真正的地球的天空。
五条悟是把她装箱带出门了。
不等她发表意见,五条悟弯腰,把她从箱子里抱出来,放到长椅上。长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