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曼陀罗
粉末是毒药,但却是慢性的。
第一日会令人浑身乏力,第二日便会彻底脱力,如同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姜离思绪万千。
洛怀让她杀死蛊虫,说明此人对云肆终究存有忌惮。可洛怀那故作高深的姿态,她完全看不透……
待她替他杀了蛊虫后,洛怀当真会放过她么昨夜的记忆,尽是屈辱。
她厌恶那样的自己一-欲壑难填却又身不由己。他如此折辱于她,可她呢?只能强装无事发生,还要事事顺遂其意,唯恐他一言不合便种下蛊毒。她的余生,怕是要像一具提线木偶,连吃饭睡觉都受人摆布。云肆像一条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她,稍有不慎便窒息而亡。他高兴了便纵着她,不高兴了便肆意妄为,强迫她。他拥有压倒性的力量,便注定了他们之间永无平等可言。
姜离曾试图挣扎反抗,可结果呢?
即便在他伪装的、看似平静的每一个深夜,她也在无知无觉中被予取予求。厌恶!恶心!愤怒!诸般情绪汹涌而上!
那合欢蛊,更是令她作呕,连她反抗的最后一丝资格也彻底剥夺。这包毒药不该出现在她手里,该下在他们的身上!那个洛庄主,表面温润如玉,内里又是个什么龌龊货色?
口口声声说是商量,实则处处引导。先是故意告知离开的路径,再提出交易,他究竞意欲何为?
纷乱的思绪,在云肆踏入屋内的瞬间,戛然而止。那包粉末被她紧握在掌心,甚至来不及藏匿。“姐姐,那日洛庄主同你说了什么?“云肆的声音响起。姜离心下一惊,他怎的突然提起昨日之事?“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今日,我见到了他手中的折扇。"云肆的语气陡然转冷,“给我们驾车的马夫,不见了。”
他今日清点人数,发觉已少了数人。
姜离面露惊疑:“什么?”
“姐姐以为,昨夜那些声响,是什么呢?"他意味深长地问。自然是搬运尸体的声音……
姜离佯装惧怕:“是……是什么?”
“死人的声音。"云肆的声音轻飘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话音刚落,门外骤然响起一阵敲门声。
咚咚咚……
在这安静的气氛中,显得格外诡异阴森。
这等场面她本无惧,但在云肆面前仍需伪装。于是她瑟缩了一下,面上恰到好处地流露出惊惶。
云肆安抚道:“姐姐别怕,鱼儿上钩了。”他起身,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竟是洛庄主身旁的一名侍从。那人一言不发,甚至不等招呼,径直走入屋内,在桌旁坐了下来。姜离正自疑惑,却在瞥见那人空洞无神的双眼时,心口猛地一沉一一那眼神……
云肆反手关好门,随手拿起桌上一个茶杯,用指甲不紧不慢地敲了敲杯沿。清脆的叩击声仿佛一道无形的指令,那侍从竞“蹭"地一下站了起来,动作僵硬突兀,吓得姜离几乎跳起。
云肆语气平静无波:“我离开后,那些人做了什么?”“去了花厅。”侍从张口作答,声音平板,毫无生气,如同木偶。花厅?姜离心头一跳!她知道那个地方!
云肆却似无印象:“什么花厅?”
“庄主的花厅,里面……种满了他心爱的花。“侍从的声音依旧死气沉沉。“然后呢?”
“那些人……在花厅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什么花?"姜离心;中那个可怕的猜想几乎要破茧而出,她顾不得伪装,语气急切地追问。
侍从却对她置若罔闻,毫无反应……
云肆的目光转向姜离,依次重复:“什么花?”“曼陀罗。“侍从吐出三个字。
曼陀罗!作为苗疆人,云肆自然知晓此花。其花香能致幻,量大可致命,中毒者往往伴有筋骨酸软无力的症状。
姜离脑中那团乱麻瞬间捋顺了!
云肆曾笃定地告诉过她,这世上无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下蛊。原来那日并非什么诡秘蛊术,而是这能让人产生幻觉的曼陀罗花粉在作祟!她一直以来的猜忌,竟全然错了方向。
云肆看着姜离陷入沉思的模样,唇角微勾:“姐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姜离强压下翻涌的心绪:"“这花…作用能持续多久?”“看剂量,"云肆直接答道,“少量致幻,多了毙命。中毒期间,会让人筋骨酥软,无力反抗。"他顿了顿,眼中掠过一丝冷意,“此花在苗疆都属罕见,他竞种了满满一屋?″
等等!作用时让人软弱无力?这不正是洛怀交给她的那包“毒药"的症状么?姜离脑中灵光一闪,一个大胆的念头陡然成形。她状似不经意地追问:“那…是你的蛊厉害,还是那花厉害?”云肆只当她忧心自身安危,反而低笑一声,带着几分自负:“二者岂可一概而论?若真要分个高下……"他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刚才敲击过的杯沿,“自然是蛊虫更胜一筹,如臂使指。”
“如臂使指……“姜离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自己紧握的拳头上。洛怀……他给她曼陀罗花粉,让她用来对付云肆?这算什么?借刀杀人?
先不说那人如何知道她与云肆之间的渊源,也不说是如何算准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