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未亮,夏茉娘便来唤夏茉起床。夏茉感觉仿佛才刚躺下,酣然的睡意正渐浓。
往日在军营养成的警醒,让她在她娘刚走到门前时就惊醒过来。等她娘举了灯走进床前唤她,她才慢慢坐起身来,抬手撩开蚊帐。
今天是她出阁的日子,夏茉定下的吉时是辰时,取良辰美景之意。五福娘子与她娘一同走了进来,见夏茉已一脸清醒,笑着打招呼,“新娘子,早啊!”
“荆妈妈,劳烦您了!”
五福娘子对着夏茉娘笑说道“夏茉越来越有大姑娘的样儿了。”又转头对着夏茉说道“你放心,今儿我给你好好妆扮,保证把你打扮的漂漂亮亮,让新郎官见了一辈子都忘不了。”
夏茉听了,脸上露出娇羞来。
五福娘子用细线给夏茉绞了脸,又用热热的石滚蛋敷过脸,从自己带来的妆粉箱子里拿出一盒清香莹润的润肤香膏,细细帮夏茉抹了一层。
夏茉顿时觉得才被热热的鸡蛋滚过的脸上一片清凉,略有点紧绷的脸上如被清凉的泉水滋润一般,好似先前在北边晒伤之处,也被滋养得温润舒展。她朝镜中去看,果然见到脸上晒伤的红斑颜色正在淡去,最后只剩下浅浅的一点红。又特意低头去看桌上的那个白瓷小罐,意外竟然有这样的好东西,想着一定要向五福娘子讨些给小姐试试。
上好妆后,夏茉看着镜中粉面桃腮,眼若秋水,如画中人一般娇柔的自己,十分惊叹这位荆妈妈的手艺,竟然能把普通的自己打扮的这样好看。更感叹这位荆妈妈不愧是专为新娘子梳妆的人,就凭她这手艺,二十两的收费自己付得心肝情愿。
夏茉还记得大姐和二姐出嫁时,那位五福娘子给她们上得妆容,那如雪一样惨白的脸颊、厚如汤圆一般的胭脂和如饮血后的红唇,她实在不敢想象若是自己夜晚见到,会不会被吓晕过去。就是因着那两次不好的记忆,她为免竹苡被那样的妆容吓着,才特意选择辰时,此时看到荆妈妈的绝妙手艺,倒觉得自己担心的多余了。
满意的看着镜中的自己,乖乖的坐着,看着荆妈妈把自己的头发打散,开始给自己梳高高的发髻。
外面传来大嫂二嫂的声音,两人进来看见夏茉已经上好漂亮的妆容,不由啧啧称赞。夸夏茉生得好,夸荆妈妈手艺了得。
这时秋蝉和英儿笑嘻嘻的跑进来,见着夏茉,也惊叫连连。
秋蝉调笑道“夏茉,我竟不知你生得这等好模样,哎呀呀,这可不是便宜那个小子。”
英儿也附和道“是啊,夏茉,你这妆容真是绝了,这位妈妈的手艺真妙!”
林芝不爱涂脂粉,她们这些身边的丫头也少碰那些女儿家的东西,这时看见夏茉的妆容,都暗暗喜欢不已。
五福娘子荆妈妈一边给夏茉梳着发髻,一边谦逊的笑道“夏茉姑娘天生丽质,这妆容只是锦上添花罢了。”
夏茉听着她们的夸赞,心里美滋滋的,但嘴上却道“竟取笑我!你们这时怎的过来了,小姐那儿谁侍候呢。”
“小姐放我们过来的,说你的大日子,怎么都得陪陪你,等会春柳几个也来呢。”
梳好高髻,荆妈妈请众人帮忙,将用金线绣满花鸟福娃的嫁衣为夏茉细心穿上,随后为她戴上精致繁复的鎏金花冠,并在她的眉间轻轻点上一抹鲜艳的朱红,立时,一位绝色动人的新娘子呈现在几人眼前。
夏茉的两个嫂子看着昔日不谙世事的小姑,此时美艳端庄的立在自己面前,心中满是万般不舍和感慨。
大嫂轻声道“夏茉,嫁了人,便是大人了,要好好照顾自己。”
二嫂也附和道“是啊,夏茉,虽说你嫁的不远,但毕竟离开了咱家,日后,凡事都要多留个心眼。”
夏茉听着嫂子们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紧紧回握着她们的手,笑道“嫂子们放心,夏茉会的。”
秋蝉和英儿看着这样端庄、美艳的夏茉也是感叹不已。
真没想到,夏茉竟然是她们之中第一个出嫁的人,嫁得还这样好。想到了小姐,心里不由又是深深一叹。想着,若是与赵頫公子的亲事成了,那场面肯定更加奢靡,不知小姐上了新娘妆容后,又是怎样的美貌。
这时,钟鼓楼上传来阵阵响亮的钟声,荆妈妈笑道“辰良吉时到!”
当辰时的钟声响遍京城时,一阵震天响的鞭炮声伴随着嘹亮的钟声响彻天地,喧闹的锣鼓、透亮的唢呐声也骤然欢腾而起,将刚刚醒来的街市瞬间点燃。孩童们跟在迎亲的队伍旁追逐嬉戏,不时发出阵阵欢声笑语,大人们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纷纷走出家门,看着这喜庆的队伍中最显眼的那个新郎官。
竹苡一身烈火般灼目的大红吉服,头戴玄色锦冠、双翅花棱,赤金的绣纹在晨光下熠熠生辉。腰间缠着硕大的红绸花带,足蹬乌青单靴,身姿挺拔的端坐在高头大马之上,喜气洋洋的跟在吹鼓乐手们的身后。
此时的竹苡满脸喜气,见到道路两旁看向自己的人们,也大方的拱手行礼。这副得意且意气风发的神态,那里还有身为王府小厮时谨小慎微的样子。
……
春柳和荷花并府里其他几个相好的侍女相伴而来,见到一身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