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起的手腕内侧——一道清晰的、略呈弯月状的长条疤痕!位置、形状,甚至那种细微的狰狞感,瞬间与桑宁在茶馆与许洁对峙时瞥见的白薇手腕上的那道疤重合!
“白薇?!”桑宁失声惊呼,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倒流!那个为了保护她而死在许洁针下的女人?!她不是早已确认死亡了吗?!
“我们立刻核查了‘赵斌’。”程巍的神情更加凝重如冰,“查无此人!系统内的身份信息是黑客伪造的幽灵账号!调取整个区域的监控,这个‘赵斌’在完成证物室的操作后十分钟,就从一楼西侧存放打扫工具和旧档案的通道死角处……消失了。像蒸发一样。带走了一个保洁员备用的深色外套和一顶帽子。所有外围监控再没捕捉到匹配的身形!”
恐怖像冰水一样浇遍桑宁全身!一个本该死了的人,却如幽灵般潜入警局核心区域,在象征复仇终结的核心证物上留下了新的“针”!
“为什么……为什么是针?还是放在……”桑宁指着那浸泡着许莹遗骨和凶针的恐怖容器,声音发颤。这根黑针代表的恶意、仪式感,甚至远超许洁!
程巍关掉了屏幕,灯光下,他的脸色是铁灰色的:“也许……是我们过早庆祝了‘终结’。”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了证物室冰冷的空气,射向未知的黑暗,“这根针,可能是新的引线。‘赵斌’的身份……白薇手腕上消失的疤……这些都指向一个我们忽视或误判了的关键点:当年河边‘四姐妹’,也许从来就不是四个女孩那么简单!还有一个深藏幕后、推动她们‘契约’,并在所有参与者死后出来‘收针’的……第五人!或者说……白薇的死可能是个局!是她和另一个力量的配合脱身?”
他最后那句话,如同惊雷在桑宁脑中炸响!她猛地想起了许洁扑向白薇时,白薇那决然推开她的动作……那份牺牲在那一刻无比真实!难道……白薇的死,是她与许洁合演的一出金蝉脱壳?为了掩盖一个更大的阴谋?!又或者,白薇也是被操控的棋子?河边“契约”的参与者,并非表面那么简单?!
“还有更麻烦的。”程巍的声音几乎要冻结,“我们排查了近一个月内镇上所有新出现的、或者有异常行为的陌生面孔……没有特别发现。但老面孔里……有个新线索。你工作室对面街角新开的那个小画廊,叫‘尘光’的老板,身份还在核实,但……镇上有不止一个人,在清晨或傍晚见过他闭店时拿画框时,手臂皮肤上……似乎有类似疤痕的反光。”这条线索指向了与“赵斌”相似的特征!那个看似无害、每日悠闲浇花画画的男人?
恐惧并非仅仅来源于证物室的针。就在证物事件的冲击波尚未平息之时,工作室里发生了一件更令桑宁感到不安、甚至毛骨悚然的小事。新招的、那个对刺绣流露出纯粹兴趣的安静少女小玲,某次在整理一个积压旧物、装满姑姑早年废弃绣线和小物件的箱子时,突然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
“桑老师,您看这个!”小玲手里捧着一只小巧的、被压在箱底布满灰尘的圆形刺绣绷子,大约只有手掌心大。绷子上的布是普通的白棉布,上面用极其粗陋、针脚歪歪扭扭的彩色丝线绣着图案——构图、风格之幼稚,明显是孩童手笔。像是某种初学涂鸦的印记。
绣面中心,是用歪歪扭扭、粗细不均的黑色线绣成的一团看不清形状的乱麻。但在这片混乱的黑色下方,却用醒目的血红色绣线(即使历经岁月,那红色依旧刺眼),绣着一个极其别扭、但结构清晰的“X”和一个“”,两个字母靠得很近,几乎叠在一起。
而在图案的左下角不起眼的地方,用更细小的蓝绿色线,绣着一个简笔的小房子,以及……小房子门前一个孤零零站立、看不清面容的极简女孩轮廓。女孩轮廓的旁边,还有一个更小的、用黑线勾勒的方形小点,像一块被刻意放置的石碑或……墓碑?
“咦,这些线好特别,”小玲好奇地用指尖捻起其中一根掉落在箱子里的深绿色线头,放到鼻前闻了闻,有些困惑,“有一股……淡淡的药草味?不像是普通绣线。”
桑宁浑身的血液在那一刻像是凝固了!她从小玲手中几乎是夺过了那只小小的、布满灰尘的圆绷!她死死盯着那个刺目的红色“X”和“”——她亲手在河边泥土中挖出的戒指内侧刻的字母!X(莹)&(雅,桑芮的昵称)!这是她们隐秘关系的童年版印记!还有那个孤零零的女孩轮廓和小黑方块……是什么?
更让她寒毛直竖的是那根深绿色“药草味”线头!那股味道!那股在许洁充满血腥与**的地下祭坛里弥漫的、混合着浸泡许莹遗骨与栀子干花的、若有若无的古怪药草气息!怎么会出现在她姑姑存放童年旧物的箱子里?!出现在一根看似普通的旧线上?!
这小圆绷是谁的?姑姑小时候的习作?还是……别人给她姑姑绣的?上面那些符号,是无意识的涂鸦,还是某种只有当事人才能解读的、埋藏了数十年的密码?!
一股无法言喻的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比看到福尔马林罐中的银针更加彻骨。难道……那种令人作呕的气息,那种隐秘的、扭曲的联系,早就如同线头一样,在数十年前,就无声无息地缠绕进了她的家族?缠绕